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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凌连续好几天没见到沈郁川,心里着急,终于忍不住去找了沈父,得到的却是沈郁川已经跟妈妈出国的消息。

  “沈叔叔,那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父神情暗淡,给了他一个不甚明了的答案,说是明年暑假,又或是不会回来。

  “小少爷,郁川跟着他母亲,比跟着我强,出国多好啊,以后肯定有出息。”

  六岁的6凌不懂大人之间的哑迷,他抬起头天真的问:“哥哥回来后,叔叔一定要带他过来玩。”

  沈父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小少爷放心,我会带他来找你的。”

  6凌乖巧的点了点头,却不知,后来,他是能见到沈郁川,却再也不能见到沈父牵着他的手一起来了。

  而6凌对沈郁川的记忆最终停滞在蝉鸣叫声最欢快的盛夏末。

  头一天,沈郁川还跟他毫无芥蒂的分享着同一串糖葫芦,转眼间,那人连一句再见都没说就干脆离开。

  像星火划过天空,最终不着一丝痕迹。

  6凌觉得,沈郁川其实一直都没拿他当朋友看待,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在缠在沈郁川身边。

  ——“哥哥好坏。”

  这是六岁的6凌对十岁的沈郁川最后的评价。

  第6章

  小孩子的记忆总归不是太能刻骨铭心着的,记着一个人,一件事,觉得让自己烦了疼了,就能及时止损的搁浅记忆。

  那之后,6凌再也没有见过沈郁川,又私以为沈郁川欺骗他根本没拿他当朋友,从而把他拉入自己人际关系的黑名单。

  无论如何,他依然是那朵被宠爱保护着慢慢长大的小娇花。

  时间如少年拔了节疯长的骨头,穿梭飞快。6凌十岁那年,他的父亲6正安出了一场车祸。

  具体的细节6凌并不在场,是后来在电视闻上看到的,生生的吓出了一场冷汗,患了一场大病,留下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再不敢坐小轿车。

  只记得那天大雨倾盆,沈郁川的父亲载着6正安去外市签一个重要的收购合同。

  两人上高前必须经过一座大桥,刚巧迎面驶来了一辆大货车。雨下的太大,有些影响视线,又或6正安当时催促的急躁,车轮突然打滑,失去控制,朝着大货车的方向惊险的撞去,沈父急踩刹车,把方向盘打偏,车子“嘭”得一声巨响,沉重的砸在了大桥的栏杆上,三分之二的车身都悬在了大桥边。

  暴雨如注,货车司机的视线本来就受限制,以为走运躲过了一场惨烈的车祸,并没有看清小轿车为了躲他悬在大桥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缓了许久的神,径直开走。

  后来的事情当事人自己也记不大清,据6正安后来所说,他从破碎的车窗里爬出来,躺在湿漉漉的雨洼里,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就被路人送进医院。

  这其实属于人类趋利避害的生存本能,事故生的那段记忆,当事人的大脑处于真空状态,完全割除了期间的细枝末节,所以,没有人去探究遇难者的痛处。

  交警调出那个时间段的录像,因为摄像头隔的太远,画面十分模糊,入眼全是白茫茫的雨幕,但依稀能看到的是6正安确实从车里逃生,而这场车祸完全是雨天路滑所致的交通意外。

  幸运的是,6正安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幸的是,沈父直接连人带车掉下大桥,交通队从河里捞起事故车辆时,人早已断气,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活息全无。

  6凌一无所知,那场车祸没给6正安造成了什么太实质性的伤害,却把6凌吓进了医院。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再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十岁的6凌根本接受不了6正安出事,直接给吓出了一场大病。

  他被保护到太好了,经不住任何风吹雨打,如之后的沈郁川所言,很好哄,可也很好伤害。

  6凌起烧了,整个人烧的稀里糊涂,不知晨昏,身子浸泡在湿了干,干了又湿的汗渍里。

  烧的厉害时,医生就给他打退烧针,体温慢慢恢复正常状态,再挂生理盐水,6凌口中寡淡,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短短的一个星期里瘦了一大圈,6正安看着心疼的不得了。

  那场高热是病毒性的,说严重也不严重,但病情反复,人多多少少会受点罪。

  6正安也忘了自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日日夜夜的守在6凌身边,急火攻心,慌不择路。

  6凌烧的最厉害时,会在梦魇里喊人,有时喊爸爸,有时喊他构不成完整记忆的妈妈,更多的时候喊一个他含糊着听不清的名字。

  6正安无心去辨别那喑哑的嗓音叫出来的名字到底是谁,一心只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能够快点好起来。

  只有6凌知道,他睡在苍白的病床上时曾做了怎样的美梦。

  梦里,沈郁川对他微笑,用手摸着他柔软的头,温柔的喊他弟弟,声音如同冬日里高山上的雪松,穿透层层冰霭,清澈而空净。

  6凌一直觉得这么好看的人就该有这样好听的声音,所以,他儿时起,就喜欢缠着和靠近沈郁川,痴迷他的脸,也爱他偶尔温柔时看向自己无可奈何近乎到纵许的眼神。

  好在他比较听医生的话,一个星期后就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生龙活虎的求着6正安给他办出院手续,着实也不忍心看到还受着伤的6正安吃不好睡不好的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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