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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得了那筐银碳,原本冷如冰窖的卧房里炭火熊熊,温暖入春,也忽明忽暗地映出了宁渊满头的汗水。
他梦到了自己在火刑架上的场景。火舌啃噬他皮肉,灼烧他骨血的痛苦,现在仿佛还停留在他身体里挥之不去,司空旭那张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脸更是晃得他眼晕,他用力搓了搓脸,唤了一声:“白檀?”
隔着屏风,值夜的白檀端着盏煤油灯从外间走进来,“少爷怎么醒了,这天还没亮呢。”
宁渊的卧房里之前一直是无人值夜的,原本这应当是大丫鬟夏竹该做的事,可她从没把自己当做过宁渊的下人,因此一次也未值过,昨天宁渊收拾了夏竹后,白檀却自告奋勇要来守夜,宁渊见她坚持,便也允了。
白檀的想法也很简单,三夫人在府里向来厉害,自己姐妹二人既然帮着宁渊惩治了夏竹,无论祸福荣辱都已经和他绑在一条船上了,反正他们都是这竹宣堂的丫头,没有靠山,不如就索性靠上这位三少爷,虽然在她的印象里,三少爷一直是个懦弱无能的主,不过昨天的事又让她发现,自己以前似乎看走了眼,至少三少爷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样简单。
是以她不光对宁渊恭敬了许多,称呼上也从“三少爷”变成了“少爷”。这样隐晦表忠心的方式,宁渊自然坦然接受,或者说,宁渊昨天那般雷厉风行,想要的也是这样的结果,收服白氏姐妹,自己在一些事上也好有人帮衬,不至于太如履薄冰。
“现在什么时辰了?”宁渊道。
“卯时了。”白檀一福身:“过几日便是年下了,学监在放冬假,少爷不用起这么早,可以再睡一会。”
宁渊摇摇头,掀开被子起身,白檀迎上来要给他披上外衣,却被推开了。
走出卧房,天色果然漆黑一片,只在东边现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宁渊仅穿了一件内衫,站在院子正中深吸一口气,忽然扎了马步,拳头已经带着阵阵风声挥了出去。
白檀站在房门口看傻了眼,这个一直手无缚鸡之力,被下人作弄也不会还手的三少爷,居然还会打拳?
宁渊自从当年遇上司空旭后,为了能帮衬上忙,也为了不拖后腿,养成了每日天不亮就晨起练武的习惯,司空旭也曾经寻了些内功心法来给他,可不知为何,那些并不如何高深的内功宁渊竟然一样都练不成,最后司空旭以为宁渊没有练武的天分,于是只教了他一套江湖上惯用的长拳拳法,打来强生健体。
起初宁渊也以为自己是因为天分短浅才练不来内功,直到后来遇见一个云游四方的江湖方士,方士替他诊脉后,告诉他他的体质与常人有异,寻常人所修习的内功讲究内息纯粹,故分为阳脉与阴脉二系,要么修纯阳,要么修纯阴,而他体内经络却阴阳参半,还丝毫不起冲突,因此无论修习阳脉功法还是阴脉功法,都会出现好不容易修习出来的内力,随着另一脉经络流失的状况,因此才练不成。
宁渊那时并不明白方士说的“体质有异”“阴阳参半”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明明是男子,却有孕相出现时,方才理解过来,原来他的体质,的确和正常男子不太一样。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散开,积雪倒映着光线也让四周亮堂了不少,宁渊做完最后两个踢腿,呼出一口长气,才凝神收工,身上也已出了一身的汗,疲乏得不行。
到底只是一副瘦弱少年人的身体,宁渊苦笑一下,曾经这样一套拳打完,他连气都不会怎么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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