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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雷厉风行的娜姐,这会却很是不安地交握着双手,踟蹰半晌才叹口气道:“我很怕来这种地方。”
苏沫抬眼看她,娜姐自嘲似的道:“三年前,我也怀过张远的孩子,那时候觉得这孩子肯定会成为负担,没多想就吧孩子拿掉了。丢不起人,去了家小医院。结果,手术之后老爱出血,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再不能怀小孩了。拿掉的是一条命,老天爷惩罚我呢。”
娜姐红了眼睛,继续道:“苏沫,这是你自己拿主意,我不该多说。不过,现在我常想,要是当初狠狠心把孩子生下来,现在也有个依靠,我怀的还是个儿子。那么小一点……”
娜姐苦笑道:“你说我们这是遭的什么罪。”说完站起来,道:“我出去透透气,你先坐会。”
逆着光,苏沫看不清娜姐的神情。
江宁端着水回来,看见苏沫坐在那里发呆,放下纸杯握住苏沫的手,冰凉一片,江宁安慰道:“别怕,挺快的。我听说很多人都故意把第一胎拿掉,说是那样怀的第二胎聪明。咱就当给第二胎做投资了。”
苏沫看着江宁,想着,江宁没怀过孩子,不知道那种滋味。岂止是一块肉那么简单,是骨肉,是血亲,哪能那么容易割舍。
她们坐在二楼的待客大厅里,透过落地玻璃能看见一楼门口。苏沫瞧见娜姐站在门口那里,有人抱着小孩出院,经过娜姐,娜姐会目不转睛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冲着小孩陌落微笑。
苏沫也站起来,对江宁道:“先回家吧,我再考虑考虑。”
江宁一愣,道:“苏沫,你……你可想好了,你没结婚,要是……”
苏沫挎上包,挽住江宁胳膊,道:“我知道,走,先回家。”
娜姐看见苏沫出来,先是一愣,而后道:“你比我强。”
苏沫从医院出来跟换了个人似的,在车上说三人好久没聚在一起,干脆不回家,一起去逛街得了。娜姐跟江宁交换了眼色,欣然答应。
年末,商业街到处红彤彤地挂着做活动的牌子,苏沫处在人群中才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身处喧闹的人群中,听着耳边热热闹闹的声音,苏沫心情开始一点点复苏。
橱窗里的模特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眼色正,样式也好,苏沫驻足看了眼,不过看到价格标签,抿抿嘴走了过去,一个月工资呢,她可舍不得。娜姐瞧了去,叫住苏沫,拉她进了店里,让人拿了一件,道:“我也看着不错,挺适合你的,试试。”
江宁也在一旁撺掇,苏沫笑着去试衣间试穿,反正试衣服不花钱,她们今天不就是出来找乐子嘛。苏沫换了大衣出来,江宁凑过去,捏着苏沫腮帮子道:“就得穿红的,瞧,人都活过来了。”
苏沫想起爷爷刚走,道:“我不能穿红的。”
江宁道:“可以,怎么不可以,老人到岁数走的,可以戴彩孝,你鲜鲜亮亮,老人家才乐呵嘛。”
苏沫笑笑,回去换下衣服。出来时娜姐却将已经打包好的一件拎在了手里,苏沫道:“你怎么买了件?”娜姐不屑道:“这么中规中矩的样式我可看不上,给你买的,我帮你拎着。”
江宁在一旁直咂嘴,道:“娜姐估计咔嚓几张照片就能挣出这个衣服钱,苏沫你可千万别客气。对了,娜姐啊,你啥时候给小妹我也买一件贵的呗。”
娜姐白她一眼,道:“行,你跟老宋啥时候下出子儿,我啥时候送。”
江宁嘴巴抽了抽,过去揽着苏沫,道:“走,娜姐给你买贵的,我给你买便宜的。”
江宁还真说到做到,瞅着件白色连衣裙,非得要给苏沫买,苏沫无奈道:“你现在又不上班,还是省着吧。”江宁掏出一张卡,道:“老宋的卡在我这里呢,他刚发了年终奖,有着呢,你今儿尽管试,我买定了。”
苏沫还没试呢,江宁已经去划了卡,还美滋滋道:“划了钱老公那边有短信提示,肯定在骂‘这个败家娘们,又网购什么了!’”江宁模仿着老宋的语气,苏沫给她逗乐了。
从商厦出来,苏沫脸上是笑盈盈的模样,还好身边有她们,现在多少鼓起勇气了。
晚上回去,苏沫换上今儿她俩送的衣服,稍稍画了个淡妆,问江宁怎么样,江宁围着她转了一圈,道:“好看好看,我跟娜姐的眼光,绝对无敌。哎呀,苏沫你总算活过来了。”
苏沫道:“那就好,约了沈放,他待会过来接我。”
江宁心里咯噔一下,骂道:“你行不行,怎么整得跟要去就义似的,要我陪着不?”
苏沫笑笑,道:
“没事,我去沈放家给他包水饺吃,之前答应过的,老拖着。”
沈放按时来,进了江宁家,抱起蛋蛋在空中转了个圈,蛋蛋乐得小脸通红,咯咯笑个不停。苏沫也过去亲了口蛋蛋,然后挽着沈放出门。江宁看着合上的门,把蛋蛋抱到腿上去,小声说着:“这么快……”
进了车里,沈放才说:“今天挺好看。那天走得那么急,工作忙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沈放握着苏沫的手搓了搓,道:“这些日子累坏了,我那边年末老是走不开,不然我得天天看着你才放心。想吃什么?从家里回来就一直忙,得吃点好的补补。”
苏沫脸上淡淡微笑着,有些感慨,她那里明明已经是天崩地裂,明明已经无可挽回,而毫不知情的沈放却仍旧同以前那样,想着她,待她好。
苏沫笑着看看窗外,道:“快小年了,咱包水饺吧。要不先去趟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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