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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布则呆头呆脑地站在芙蓉夫人背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戟天垫好风衣,让辰砂枕着,起身到扳道工的小屋门口转了一圈,端着一个纸杯回来,摇醒辰砂道:&ldo;喝点热咖啡,快转车了,别睡了。&rdo;辰砂晕乎乎地醒来,接过咖啡,朝芙蓉夫人望去,道:&ldo;她在看什么书?&rdo;戟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蹙眉分辨许久,小声道:&ldo;我也……嗯,封面的字我也不认识,很奇怪?&rdo;辰砂看了一会,道:&ldo;是大陆通史。&rdo;戟天嘴角微微抽搐,道:&ldo;你怎么看出来的?&rdo;辰砂讪讪道:&ldo;她……把书拿反了,要告诉她么?&rdo;&ldo;……&rdo;戟天爆出一阵无法抑制的大笑。安静的夜晚只余下北风的呼啸,旷野空得恐怖,远方此起彼伏的黑石点缀在茫茫平原上,犹如海中怪鱼的背脊。分针一格一格地接近午夜十二点,戟天微微眯起眼睛,敏锐地嗅到顺着北风飘来的一丝气味。辰砂喝完咖啡,随手把杯子扣在自己头上,像个傻乎乎的雪人。他百无聊赖地望向铁轨:&ldo;怎么了?&rdo;戟天道:&ldo;你坐到芙蓉夫人的椅子上去,准备出发。&rdo;辰砂起身,迈出了第一步。分针发出轻响,跳进了第十二格。&ldo;小心‐‐!&rdo;&ldo;有夜袭!&rdo;昆布与戟天同时大喝,戟天抡起大剑,数下清越声响,子弹在剑身上砰然爆开,形成一团红雾。&ldo;迷雾弹!&rdo;辰砂瞬间转身,把手探进腰袋,被那阵烟呛得直打喷嚏。芙蓉夫人尖叫划破夜空,又是叮叮几声,辰砂大喊一声,被推进了椅子下面。戟天的声音穿透迷雾传来:&ldo;辰砂‐‐!别说话!&rdo;辰砂正要叫喊,忽地明白了,他挣扎着辨清方位,从椅下钻出来,跑向先前芙蓉夫人坐的那张椅子。芙蓉尖叫道:&ldo;你们要做什么‐‐!&rdo;&ldo;闭嘴!&rdo;辰砂喝道,继而冲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拖到椅下藏好。狂风倏然席卷而来,烟雾散了。辰砂从椅子下望向四处,一、二……十五,十五双刺客靴!戟天与昆布的剑士靴不断靠近,乒砰声响不断,保护圈在朝他们收拢。芙蓉夫人绝望地说道:&ldo;你不是法师吗!躲什么?!&rdo;辰砂作了个&ldo;嘘声&rdo;的手势,从腰袋里掏出一个药瓶,紧张地握着,答道:&ldo;只要听话,你就不会有危险的……&rdo;&ldo;椅子下面!&rdo;有刺客吼道。芙蓉尖叫一声,椅子的另一面,正有人匍匐下来,拖住了他的脚踝。辰砂瞬间转头,把玻璃瓶贴着地面狠狠一抛,小瓶打着旋飞去,摔在那刺客的脸上,砰然碎裂,透明的液体溅了一地。那刺客眼睛被迷,大声嘶吼。手腕弹出尖刀要猛力横挥,手肘贴着地面,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刀刃最后停在离辰砂十五公分的地上。芙蓉夫人恐惧地踢腿,大哭,并尖叫。刺客使劲挣扎,动不得一丁点,他的下巴,胸部,乃至贴着地板的两只手肘,都被牢牢粘在地上了。他在挣扎中发出咬牙切齿的哼哼声,脸上涨得通红,握着腕刀的手离辰砂只有十五公分,却无论如何努力,都近不得他半寸,冷风吹来,强力粘胶凝固,把他的眼皮也给粘上了。辰砂比了个&ldo;耶&rdo;的手势,又在椅子下朝那人扮了个鬼脸。蒸汽车的汽笛声远远传来,暗杀者几次猛攻无法突破戟天与昆布的防守。&ldo;护卫难办!撤!&rdo;十余名刺客同时转头,朝大雪中逃去,戟天喝道:&ldo;你防守‐‐!&rdo;他一脚蹬上长椅,借力飞跃,身如利箭离弦,同时掏出腰畔手枪,在半空中侧身开枪。数枪连响,一声大喊,队伍最尾的倒霉鬼被呼啸而来的蒸汽车撞得筋骨断折,摔在铁轨上,喷出一道血线。戟天横过大剑,剑身拍在站台柱上,阻了冲势,稳稳落地。刺客们逃了。昆布转身摆好椅子,辰砂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爬起身。地上还趴着大哭大叫,不断扭动的芙蓉夫人与那一动不动的刺客。昆布道:&ldo;咦?!这人是谁?&rdo;&ldo;别碰!&rdo;辰砂制止了昆布的动作:&ldo;手会粘在他头上。&rdo;保镖一脚踹开他的手,把芙蓉夫人扶了起来,道:&ldo;这人已经死了,牙齿中藏着毒……&rdo;昆布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ldo;很老土的保密方法,算了!&rdo;小站只有这几人,于是他们检查完那具尸体,便把它扔在站台里,装作若无其事地上了蒸汽车。上车,昆布精神抖擞道:&ldo;那个人果然是玄龟国派来的刺客,要暗杀美丽的女公爵!&rdo;开车,昆布的声音响彻车厢:&ldo;兄弟,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暗杀女公爵?她的地位不是很高贵么?&rdo;停车,昆布恍然大悟道:&ldo;我明白了!他们在抢夺美丽的女公爵,果然是红颜祸水……&rdo;芙蓉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戟天搭着昆布的肩膀,低声道:&ldo;兄弟,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她。但你起码给雇主留点面子好不。&rdo;昆布露出狡猾的微笑,点了点头。辰砂哭笑不得道:&ldo;我算是领教到你把委托搞砸的本领了,没有最砸,只有更砸……&rdo;辰砂忽又道:&ldo;到底他们为啥要来暗杀芙蓉夫人。&rdo;戟天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答道:&ldo;亲爱的,那不属于我们的委托内容,我们只管护卫,不管查案,保证她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不死就可以了。&rdo;辰砂看了沮丧的,坐在车厢另一头的芙蓉夫人一眼,后者头发凌乱,不知在想何事。列车终于在自由都市的西北边境停了下来,玄及复国成功后,便封锁了通往北方暗杀者国度的铁轨,以确保尚未稳定的国内局势不会再出现反复。班车恢复之日则遥遥无期。他们在最后一个站台换乘马车,采购足一礼拜的饮水,食物,向玄龟国内前进。然而刚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芙蓉夫人与她的护卫们便遇上了大麻烦。仿佛老天爷也要跟这位命途多舛的美丽女子作对,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冷空气从冰原尽头呼啸南下,携来十年难遇的暴风雪,堵住他们的去路。用她幽怨的话语来描述,便是:&ldo;天妒红颜呐!天妒红颜!&rdo;从烟煤镇直至暗杀者之都,沿途道路全部封闭。冰层蔓延,冻住了平原道,&ldo;的洛&rdo;&ldo;的洛&rdo;声音伴随着路面破冰的声响,唧唧嘎嘎,崩的一声,马车摇了摇,拉车的两匹马咴了一声,车被冻住了。&ldo;啊‐‐!真大的雪呐!&rdo;昆布伸了个懒腰,从车上下来。芙蓉夫人已经彻底崩溃了。昆布与辰砂,戟天三人在路边顶着大雪,打起了雪仗。雇佣兵只管护卫,衣食住行自然是不用操心的。昆布兴高采烈地叫道:&ldo;我们是按日子算的!多一天,就有三百金币的薪水!很划算喔!&rdo;继而把雪球咻的一声丢了出去,辰砂捧腹大笑,躲到戟天身后。昆布又道:&ldo;为什么你们俩对我一个!&rdo;芙蓉夫人怒道:&ldo;别玩了!快想想怎么办!&rdo;芙蓉夫人把求助的目光瞥向戟天,事实上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家伙了。团长脑筋脱线,副团长是个天然呆,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哭一场,哪也不去了。戟天笑着耸了耸肩。保镖走上前去,彬彬有礼道:&ldo;辰砂阁下,车轴被冻住,这马车会散架的,我们该怎么办?&rdo;辰砂嘴角微微抽搐,完全没想到那保镖询问的对象竟是自己。保镖眼中有一抹狡黠的笑意,辰砂懂了。他学着戟天耸肩,笑答道:&ldo;我不知道……嗯,好吧,团员戟天,你有什么办法?&rdo;戟天笑着走到路中间,手搭凉棚望去,过了一会,道:&ldo;走吧,东西都扔在这里,我们骑马,沿路去看看。&rdo;保镖护着芙蓉夫人上了一匹马,昆布则上了另一匹马。&ldo;这马……&rdo;辰砂惴惴道。戟天笑道:&ldo;没关系,你先上去‐‐&rdo;&ldo;我踩着马蹬,你把脚踩在我靴子上……嗯,很好,就这样,来,宝贝,让我抱抱你。&rdo;辰砂抗议道:&ldo;喂!手别往下摸!&rdo;昆布抗议道:&ldo;喂!我踩哪里!&rdo;昆布在前面,戟天在后面,吧唧一下把辰砂挤在中间,可怜的瘦马艰难地迈出第一步,出发。昆布的长脚跨在马鞍两边,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过了一会,又道:&ldo;咦‐‐!真的有家店!快点,磕得我蛋疼!&rdo;戟天抱着辰砂,辰砂抱着昆布,他们在脱线团长的身后不断律动,直至一间两层楼高的屋子出现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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