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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好说,迟双海的工作室在北京,北京那地方怎么会缺好的商拍。他们跟迟双海的合作也仅限于“愉快”,人家可能根本忙不过来推送商拍什么的。
段青深在电脑前支着下巴。
他的邮件里多数是医院的资讯和一些订阅过的杂志网站来的广告,他把邮件列表往前翻了许多页,一直在摁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
梁愿醒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用星空照了个朋友圈,去洗漱,然后坐回床尾,好奇地看看他后脑勺:“你不刷牙吗?”
“刷的。”段青深说,“我先找个邮箱地址。”
“喔……要做什么?”
“找一下《看见·地理》的编辑,我想问问她,杂志还收不收稿。”
梁愿醒朋友圈唰唰地冒着点赞和留言,也有几个朋友消息祝他生日快乐。但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敌不过此时此刻的惊喜。
他往前一凑:“你要重操旧业了!?”
“还没确定。”段青深说,“我只是问问。”
邮件编辑好出去,关电脑,洗漱睡觉。
老实讲,段青深没有抱什么希望,在关灯后对激动不已的梁愿醒反复强调,可能那位编辑已经不做杂志了,也可能人家杂志社的合作摄影师已经够多,不要有太强的期待。
梁愿醒根本听不进去,他已经在计划机位甚至在颅内构图了。
“……睡觉吧。”
这大约是段青深认识他以来重复频率最高的三个字。
“好!”梁愿醒煞有介事地重重合眼,颇有些‘看吧我有在睡觉’的小朋友心理。
段青深已经摸透他了。
“你这个问题,去看过吗?”
“嗯?”梁愿醒睁眼,“啊,看过,就普通失眠。其实也不是每天都这样,白天要是亢奋了,晚上就睡不着。”
说完,他悄悄往旁边床看了一眼——其实不用这么偷摸,房间很暗来着,但还是偷偷的。
因为自打和段青深同行,每天都亢奋。
不过睡眠的时长足够,这点梁愿醒有数,最起码他不能让自己疲劳驾驶。
“等进了沙漠,试试在一级暗空下能不能睡着。”
“一级暗空?”梁愿醒问。
“没有人造光源的,完全黑暗的地方。”段青深说,“拍星空最好的条件。”
房间里安静了一小会儿,两个人的呼吸都很轻。段青深也睡不着,邮件出去后他开始悲观,担心让梁愿醒空欢喜,并且有些后悔告诉他这封邮件。这种事情就该偷偷做了,不成事便当没生过,成了再告诉他,起码不必经历这种‘回去等通知’式的等待。
这就是学医的弊端之一,学生时代的战线太长,缺乏社会经验。别人三十岁可能主业副业风生水起,交际应酬游刃有余,像曾晓阳那样,一场婚宴宾主尽欢。
而他的三十岁也只是刚考上主治,十万块的存款并非这些年攒下的工资,还连带着从前获奖的奖金和照片的版权使用费,车也是家里的。
有时候段青深觉得自己挺失败的,没有毅力继续行医,遇见梁愿醒之前,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重新做回摄影师。
总是在犹豫,总是在假设。
——你要是没遇上我,你怎么办?
梁愿醒在路上时这句开玩笑的问句,今天晚上让他辗转难眠。
这样具有目标性的事情,并不是别人如何说,而是看人如何做。显而易见,梁愿醒就是在奔向他最坚定的目标——先完成它,其他再说。
想到这里,他非常轻微地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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