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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弄李纪的机会并不很多,太子殿下并没放过这个好机会,耻笑了他好一阵子才舍得放他回府,李纪是骑马出来的,出了东宫并没马上回新昌坊,带着小六子和费冲进了西市自己常去的一家酒楼,李纪在江湖上流落了好几年,幼时王府贵子的气派虽还留在骨子里,生活习惯上却早已经非常粗糙了,比起高门纨绔们常去的东市,他倒更喜欢喧嚣杂乱的西市,这家酒楼他们几个常来,李纪喜欢吃他们家一味卤肉卷,死面薄饼里卷着小菜和卤肉,以前他们还在山上的时候,就爱带着这玩意儿当干粮用。
三个人坐定了以后,李纪却一个人独自喝起了闷酒,自斟自饮的,眉头也一直紧锁着,他们几个在外面行走时一般并不分主仆之仪,费冲和小六子两个也分左右坐着陪他,见李纪一会功夫便就着那卤肉卷喝了快半壶的酒,费冲便连忙趁空从他手中接过酒壶,笑嘻嘻的说道:“主公爷让小六子也尝一尝这杀刀子的厉害吧。”
说完,便自说自话的给小六子倒了一小杯,小六子跟外院诸人一起时常被他们闹着灌一点酒,都爱笑话他脸红的时候比小姑娘家还俊俏,弄的他十分讨厌饮酒这事,不过此时他自然知道费冲的用意,便也笑着端起酒杯,说了句:“谢主公爷赏赐。”
两人这一打岔,酒壶就自然而然的转到了费冲手里,他又叫店小二上了两盘李纪爱吃的冷菜,才慢条斯理的帮李纪斟起酒来。
李纪哪会不明白他们的企图,不想他们担心,便也放下酒杯吃起菜来,想了想又对费冲说道:“你哥哥那新娶的嫂子怎么样,两人可还和睦?”
费冲连忙笑着应道:“谢谢主公爷挂念,属下看他们挺般配,自从娶了嫂子,哥哥每日里办完差事回来的也早了,好似除了娶亲那次,属下也已经好久没见他喝醉过了,嫂子又烧的一手好菜,倒把我们兄弟两个都养胖了,若是我们老娘还在,定会每日念上一百遍阿弥陀佛的。”
李纪听他这样说,脸上也是一笑,其实他早就命刘腊暗中派人盯着费广两口子,本以为费广这个混惯了的,娶妻不娶妻的也没什么差,没想到那阿初倒真是个有手段的,很快便把费广给笼络住了,不过阿初自从嫁给费广后也十分老实,整个人变了了一个样子,打扮装点的十分朴素,偶尔和其他兄弟往来,也是大方端正的很,估计那点子妖媚都留在晚上给费广一个人瞧了。
见他们两个这样,李纪和玉华私下一议论倒都觉得放心了,这步棋并没走错,想到这里,李纪便笑着说道:
“你今日回去就和你哥哥说一声,你嫂子那里,过两日便回夫人身边当差吧,她汤水做的好,夫人也用习惯了。”
这事是玉华和李纪商定好了的,玉华身边现在急缺可靠的人,以阿初这种经历,倒是最好用的,还能骗的永嘉坊开心,比起阿蛮,阿初这人还更多一份胆大灵敏,定能帮上玉华不少忙。
费冲对此事自然毫无疑义,这能在夫人身旁贴身伺候,本就是荣耀,更何况这嫂子本就是夫人的陪嫁大丫鬟。而一边坐着的小六子心里却是憋闷无比,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女人如今已经是费广哥的老婆了,还让她回内院干嘛呢,一想起那女人曾对着郡公爷的扭捏丑态,小六子都恶心的想吐。
那烧刀子果然厉害,小六子不过喝了一小杯,脸上已经红了,费冲不由暗乐,不过他是个厚道的,并没出言嘲笑,倒是李纪见小六子神情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不由瞪了费冲一眼说道:“好好的,你撺掇他喝酒干什么,他这几天本就不舒服,算了,咱们回府吧,小六子你回去就去外院休息吧,不用跟着我了。”
三人回了府,李纪径直回了内院,玉华已经用过晚膳,由阿生阿蛮两人伺候着换了寝衣准备休息,她本以为李纪今日又要歇在外院了,突然见他回来,脸上不由露出点惊异来,李纪一见,眉头便拧的更紧了。
阿蛮与阿生见郡公爷身上带着酒气,脸色也不好,心里都难免惊惶起来,上次郡公爷在内院留宿,弄的夫人哭叫了半宿不说,连净房里都到处汪着水,也不知道他两人都干了些什么,第二日阿蛮伺候夫人沐浴更衣的时候,还发现夫人纤巧的玉背上竟有两大片青痕,阿蛮实在忍不住,声音都打颤了,哆哆嗦嗦的问道:“夫人您这背上...疼吗,可要抹点药吗?”
玉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并不知道自己背上有骇人的大片青紫痕迹,待听了阿蛮的描述,顿时想起当晚李纪突然将自己紧紧裹在他怀里挨蹭的情形,脸上轰的一下红了,阿蛮见她这样,也不好多问什么,连忙拿了散瘀的药膏替她来回轻轻涂抹,这些自然也瞒不过那阿生的眼睛,她原来还有些羡慕五娘能得这冷面郡王的爱重,现在倒和阿蛮一样,十分替五娘的前途担忧,这郡王的宠爱也实在太野蛮了些,这样下去,夫人的小身板都要给他折腾坏了。
自从那次二人同床后,李纪又做出一副懊悔疼惜的样子,好几日都没有歇在内院,不过这两日,那赵嬷嬷又开始在玉华耳边关心起郡公爷在外院的动静了,故而玉华也估摸到李纪又该进趟内院了,只不过没想到今天这么迟了会突然进来。
阿生是早早找了个由头便避了出去,阿蛮却故意在房里磨蹭了半天,说话间又带出了好几句夫人在看病上药的话来,李纪只黑着脸坐着喝茶,浑身冒着冷气,他虽没出声,阿蛮终究还是怕了,硬撑着帮玉华按摩肩膀,手却已经哆嗦了起来,最后还是玉华忍不住,主动打发她也出去了。
两人静默对坐了一会儿,气氛越来越尬尴,玉华其实心里有事要和李纪商量,只不过这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她在心里反复打着草稿,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正犹豫着,李纪先开口了:
“我原来那个通房,叫茯苓的,前两日我在外院的时候已经和她说过了,若是她愿意,可以将身契还给她,再陪些银钱帮她找户人家,若是她不愿意,也可以继续在府里住着,她的意思是...她并不想出去,你看着给她安排一下吧,若是觉得住在外院不合适,便给她在仆妇住的地方弄个单独的小跨院,再买个小丫鬟给她,她若是想茹素礼佛,你也一并安排了。”
玉华并未料到李纪竟主动提起通房的事情,又听说李纪要将茯苓养在府里,她心里顿时觉得不妥,不过李纪话里并没和她商量的意思,显然只是来通知她的,且玉华知道自己也没立场去管李纪这个通房,毕竟那个才真正算是李纪的女人,玉华想了想便点头说道:“明儿我先安排一下,回头再禀告郡公爷您定夺。”
李纪突然提起茯苓的事情,倒给了玉华一个契机,她一咬牙便轻声说道:“郡公爷,说起这通房的事情,我倒有一事要和您商量,永嘉坊那边这阵子一直催促着想往我这儿塞人,不过这次他们说的明白,人随我挑,且身契也会一并带过来,我想着迟早都要进人的,不如我挑个郡公爷您看着顺眼的收了房,也省的他们起疑心,不过若是郡公爷您自己那里要有什么合适人选是最好的,永嘉坊那里我也会想法子说服,只要身契捏在我手里,他们应该也没什么话说。”
玉华一口气说完,口气再正经不过,脸上却还是不由微微泛起了红晕,李纪听了,脸上神色却是极为复杂,他二人都是极为精明之人,李纪并不指望自己的那点心思能瞒过这崔五娘去,此刻一听她这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低头沉思了良久之后,才沉声说道:
“那你就去永嘉坊挑一个吧!”
玉华再没料到李纪会如此干脆的答应,心里反倒没底了,又连忙吱唔了几句,意思是想劝李纪也可以在新昌坊挑个他自己喜欢的,李纪却一摆手拒道:“在新昌坊挑人的话,你出去应酬脸面上难免难看,还是永嘉坊那边好,反正都一样的。”
李纪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十分理所当然,玉华听了却是一呆,李纪这话实在像是个替正妻考虑的丈夫所说的,可用于他两人之间却难免怪异,一时倒让玉华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
可李纪显然并没察觉什么,他只沉默的坐着喝茶,仿佛心事重重,玉华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犹豫了一下问道:“郡公爷要喝碗醒酒汤吗?”
李纪这才醒过神来,他定睛看了玉华好一会儿,缓声说道:“等下吧,今晚我该留在内院了......”
玉华对此本就早有准备,又因为终于将通房的事情谈妥了,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便颇为干脆利落的上床去将自己裹在了锦被中。
片刻后,李纪也熄了烛火上床来,玉华闭着眼默默的感觉李纪身上的热气越靠越近,便咬了牙准备承受,半响,却身子一晃,被人一把捞起来拥进了怀中,她一惊之下便急忙挣扎,耳边却传来一个低低声音: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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