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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聒噪极了，叶桁一巴掌盖在人肩上，推远了，然后脸埋在袖子里，跟着跑了去。

法华寺弟子走出不久，与虞章述清因果。“事情就是如此。那位少年让我请居士前往华家海边，后来打听方知，海是禁地。但先前已应下。”

“我自己前往，你且回去。”

说起来，因在虞章出的佛理题。这几位弟子经历一番险阻，遇到了一位愿意资助他们的商贩，未曾实施，商贩临时反口，只有一位少年侠士愿意相助，并讨要承诺，请出题之人前往华家海边观海。

因出，果回，并不能如愿发展下去。虞章排除了几个想法，猜测这件事情背后站的人。他与法华都在监视下，为了满足某个人所欲。

这时，前方有个侍女路过，落在众人后面，虞章略思索，上前询问，道：“烦问，可有海？”

侍女闻声而去，却在见他一面慌乱低下头去，道：“没有海！”正巧前面有人喊“华薇”，侍女连忙跑去。

杜幽海辽阔不见天际，列为华家禁域，虽不能管辖整片海域，但在宛丘之内，绝无入海口，亦无海上船。疆域图上虽有此海标注，却向无海港。

这并不是虞章首次来杜幽海，几年前，他也曾到过宛丘，那时杜幽海并不似眼前般海水平静，深渊其下。

海水深得近乎玄墨，水中并不见生物。叶桁靠在石边，看着这片与记忆中不大相似的海面，割开掌心，血滴入水中不起涟漪，如被吞噬。

虞章站得够久了，端详这片海面，甚至有些新的领悟。算算时辰，可以出声说上一二句。平静的海面自遥远天际起，泛来一圈涟漪，波到足边。很快，巨浪打来，深渊之下似乎涌动着什么。

浓重的腥气铺面来，他敏锐地分辨出间杂在海水腥气中一二缕不同寻常的味道，是血腥气，来自于不同种族。

任凭巨浪翻来，打湿足边衣裳。他却只是倾身向这片偌大海域行了一个礼，神色肃穆，在阳光与阴影揉杂间独有悲悯。

浪翻起数十丈高，遮天蔽日，水声轰鸣下，席卷而来，与之相较的灰衣人影实在渺小。

这片海域已经吞噬了太多人。

也许，关键时刻，她还是可以助他一番，摒弃所有前嫌。叶桁手中聚起的木灵在死亡气息碾压下溃散，她一遍又一遍重试，结局一如五年前。

转机只在一瞬间，巨浪咆哮而来，吞噬岸边人时，金光凝成金星在水中穿梭，翻掌间，结成卍字如风过天地，压下所有怨气。

玉骨扇上血阵未成，叶桁果断停手将其收入五藏。

这一幕有如五年前，她与叶枷发生争执，杀了华景沅。事情兴许远比传言来得直接、无奈。

席上又开始聊当年事，仿佛这么些年，只有她叶桁一人贡献谈资，虞章回来时，除了衣摆沾湿，还湿了半幅衣袖。叶桁确认他无恙后，心中却想起了另一事。

虞章并不算无名之辈，也不算从未出世，为何这么些年却鲜少有人见过他模样，像如今他坐在这里，却无人注意。这一切过于寻常而生诡谲。

“虞先生，你看我积极入世，你怎好安座云端？”

虞章积极满足她的好奇心，道：“因缘际会成世间，而我无因缘。”

“也不很算。”叶桁道，“听闻方才杜幽海异动，不小心勾起华家主伤心事，他看我过得逍遥，自家长女无辜，待会儿让我上去表演射术呢。”

快人快语，教人无话可说。“看来，是我连累叶三公子了。”

叶桁“哦”一声盯着他，神色意味深长，半晌发话，道：“这么大阵仗原是虞先生所为吶，只听闻杜幽海是五行灵力结界地，不知虞先生是显了何等神通？”

虞章教她问得发愣，什么话都晚了，眼中笑意不及散发，就移开。

见他这幅避而不谈，讳若莫深的模样，叶桁也不恼，轻笑着道：“先生请我听故事，我请先生看表演。”

“先生，看好了，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天下第一！”

跳上台，叶桁弯弓搭箭，朝这边弯起眉眼。那样张狂的模样，好似天下光华她独占一般。

在这一箭中，不少人仿佛才想起般，曾经，她也是贤雅集的魁首，叶家唯一不用剑术，而以五行灵力取胜的魁首。

“旧事本是一场误会，今日华家主宽宏大量，我等小辈自当遵从。”

不惧一切威压，她可以向华家主回以挑衅一眼，无视她父亲冷眼、怒火，跳回虞章身边，追着问道。“我帅不帅！娶我是否很划算！”

虞章略过她所有轻佻，摊开她掌心，划开的伤口在握弓时挣裂，近乎血肉模糊的狰狞。“可以先治伤，再去。”

灵力有如暖日，并不让人排斥。看着一派认真为她疗伤的虞章，叶桁突然发问：“虞先生，你为何不出家？这样更容易得证佛道。”

虞章扔开她已无伤痕的手，默默坐到另一角。

这个问题，横亘在二人之间，有关道义与前途。等叶桁再三发问，终于得到了答案。

虞章定定看着她道：“我虽习佛理，向禅道，然而无法与世间一切直接起因缘，须知因缘际会，性为空，我无因，即空与不空也就没了区别。”

“怎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呢？就像结界与结界般。”叶桁冷冷发笑，这样的人活着能有什么意思。不能直接联系，就是要媒介，在一瞬间想起了自己。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叶桁扒着人家袖子，眼巴巴望着。“不如和我成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