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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名扬塞外虽纵意身陷军中只谈情(第2页)

只说归尘返回东宫,告与安静出征之事。此时安静已经有孕,因此安清亦在照料,回家来报安宁道:“父亲多年不履沙场,常忧年华飞去,冲锋陷阵之期不复,屡盼从征,今皇伯欲使父亲助太子西讨乌孙,明日圣旨必到,父亲可显昔日雄风,岂非喜哉?”安宁道:“太子?久取长安不成,六攻高陵不下,枉负庞士元所教也!吾与同去,恁地丢吾脸面。不去!”

清儿劝道:“安宁莫要小觑陛下,清儿自忖陛下心中,早有定算。”安宁道:“吾观太子于伐蜀之时,兵退瓦口,此分明小人之计,旁人不知,吾岂不晓?心口不一,狡诈心狭,生平未有半句实言,吾今最恶此人,真不知陛下何故以此人相托后事!”清儿道:“果如所言,则逐流儿危矣。安宁更宜相从,以防不测,休伤了陛下与慕容姊姊之心。”

安宁道:“既如此,吾自领一军可也,又何必唤太子去助?”清儿道:“陛下必怀深意,非你我所能知也。”安宁遂不复言。翌日上朝,叶飘零当庭颁旨,安宁分授兵符,调派军马,归尘居中,周循左路,安宁右路,安清、张苞、臧霸、孙瑜、吴兰、张翼、雷铜、孙礼、牛金、黄义十员大将,领十万精兵,誓师祭旗,径奔西凉地界而来。

不一日,行程万里,望见黄沙之中,玉门关巍然挺立。逐流亲引八员健将来迎,两边弟兄相见,归尘遥望穷山恶土,十分心惊,忖道:“此处荒芜,却又胜了漠北三分矣!”逐流道:“弟得圣旨,按兵不动,只教人巡视地形,至此往乌孙四千里,皆是无人之所,沙土茫茫,方向难辨。兄长身负举国之重,不宜亲入,弟愿为先登探路。”归尘道:“彼此皆为一体,吾既年长,安有吾弟先登赴险之理?”

安宁道:“汝等无需相争,黄沙之中,或有凶险,无从知晓。来日可兵分六路,每路相距百里而进,分度大漠,倘途中有变,亦可互相救应。”归尘道:“岳父所言,最是高见。”商议已定,归尘乃亲引属军,会于玉门关外,令诸兵丁将裨,皆执石块,各自投掷还乡石,诸事既毕,与各军道:“古有传言,凡投击此还乡石者,必得上天佑护,安然还乡。今吾等上应天心,下顺民意,挟陛下天威而讨番邦不臣,自有百神庇佑,此去无忧,虽以关外之险,何足道哉!愿尽弃怯弱之心,即刻出关,不得有误。”诸军大呼道:“中华必胜,吾皇万岁!”络绎出关而去。

逐流亦召集铜铃军,环绕场中,燃起烈火,杀羊宰牛,与众死士痛饮一番,道:“吾等弟兄荡平陇上,约以同生,偷度阴平,誓为共死。吾闻久有传言,曰出玉门关不投还乡石者,必然身丧他乡,然世间之战在人,岂望神灵乎?此去大漠,九死一生,诸君有恋家惧死者,可还羌中,替镇守彼处弟兄来此。”众人轰然道:“吾等今生已付沙场,誓保中华威慑万邦,岂有贪恋人间权位功名之理?非临阵不能安心也,乌孙不臣,自该击讨,吾弟愿随王兄出生入死,虽风霜雪雨,如闲庭信步。”

逐流扶戟而起,大呼道:“枪林箭雨,何足为惧?”众死士应声道:“荒岭远山,安得为艰?”于是铜铃军径出玉门关,路过还乡石畔,更不斜视,轻骑骏马,奔腾而过,自始至终,并无一人拾起散落之块而击还乡之石。有诗叹曰:

风萧萧起振铜铃,破釜沉舟背水兵。自古行军需死士,何尝寄望在神灵?

于是归尘、逐流、安宁、曹彰、马、周循六路军马翻越千山,渡过万水,穿过星星峡,进入戈壁滩,沿途收高昌、车师、于阗等国,又有鄯善、疏勒皆降,逐流铜铃死士、安宁并州轻骑两军行进最快,已到乌孙边境,原来当日昆普赞、闫行溃败回军,便在附近整顿,急来相迎。便与安宁交战,料屡挫之兵安足当中华精锐之士,不觉大败,闫行大叫道:“此间难当,王子走!”不顾安宁在后,见昆普赞被逐流紧逼,甚是窘迫,便将手中长矛恶狠狠往逐流投掷而去。

逐流回戟击落,昆普赞得了这个空暇,圈马逃遁。闫行却被安宁揪下马去,掷于地上。逐流赶近称贺道:“叔父神威,不逊当年,小侄今日方得亲见。”话犹未已,地上闫行叫道:“吾前不能雪举家灭门之恨,后不能偿乌孙收容之恩,进退无据,枉为人也!”饮剑自尽而亡。

这时马、曹彰、归尘、周循各部皆至,见闫行已灭,商议之下,教逐流、马向乌苏,曹彰、周循取昭苏,归尘、安宁出龟兹,三路会于赤谷。各军纷进戈壁之中。却说赤谷城中,乌苏国主昆不莫自遣兵出征,一直翘以望,忽闻败讯,心下大惊,急令昆普赞、闫行驻守边境,以当中华,这边调集全国精壮牧民充军,未几忽有昆普赞哭泣而至,告道:“中华军三路犯境,打破边关,守兵皆散,闫行为救孩儿,陷于敌手,生死不知。”

昆不莫大骇,视群下道:“汝等谁敢去战中华之军?”诸人面面相觑,并无一言敢出。良久或言:“中华势大,逐流神鬼难当,安宁智勇盖世,马、曹彰皆万人敌也,辅以周循之谋,王子业已败绩,非乌孙可敌也,不如降之。”诸人垂头丧气,闻得此言,尽皆附和。昆不莫叹道:“误起争端,竟至亡国,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一人道:“久闻中华圣主广惠仁慈,大王依之,必得礼敬,何来亡国之说?愿大王早决。”群议纷然,皆道降之为上,

昆不莫见将无战心,臣无抗意,便欲从之,忽有二人入帐大喝道:“汝等昨劝兴兵,今道降敌,皆图一己富贵,自欲保全妻子,却置大王与乌孙百万之民于何地耶?”众视之,乃两位公主大苏儿、小苏儿也,说昆不莫道:“两国无争之际,父王遣使通好,称藩为臣,尚不失一国气象。今兵败事急而屈膝投降,敢问父王,乌孙男儿一生长于马上,苦学骑射,莫非竟为摇尾乞怜而生乎?”

昆不莫道:“悔前不听汝等之言也,惜乎此时无人为我分忧!”大苏儿道:“中华军万里而来,多犯兵法之忌,虽一时势大,不足一忧,吾姊妹二人幼练弓马,少习机谋,愿引一军去擒逐流、马为质,再图与中华修好不迟。”小苏儿道:“姊姊之言是也,儿保一人为先锋,此人因国家之乱,逃亡在此,身居万夫不当之勇,乃凉州胡王白虎文也。”昆不莫此时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尽皆依准,授予二女随身佩剑,使总领全国兵马,一面又向大宛求救。

于是二女辞父而出,吩咐众将曰:“中华军远征至此,粮草缺乏,水土不服,利在战,各处城寨可先谨守,无论中华军如何搦战,皆莫理会。”各寨中闻得是二秀领军,皆不肯听。时逐流、马已到乌苏,马先往讨战,寨内守将昆丁出迎,大呼道:“马小儿何在?”

此时马云禄已偕赵云而居,因此马岱、脱脱公主共充马副将,这时望见昆丁无礼,脱脱公主郁郁多年,好容易亲临沙场,拍马便出,一杆银枪,直取昆丁,战到十合,乌苏寨内忽然鸣金,昆丁圈马忙退,脱脱公主弯弓一箭,昆丁一俯身,右肩已中,几乎落马,强自带箭逃回寨中,问道:“何故鸣金?”寨中推出一员女将,玉齿明眸,朱颜凤目,红妆束甲,紫带环腰,正是小苏儿,责道:“吾将令已下,坚守勿战,何故违令?”昆丁道:“敌军欺到门头,尚且坚守不战,岂非欲待天杀敌兵乎?”

小苏儿道:“吾所以坚守者,正欲先急其心,而截其后路,断其粮道,从异处邀战,使天自诛之也!”昆丁道:“吾宁死,不愿怯战!”小苏儿道:“剑印在此,不遵者斩!”昆丁怒道:“用此丫头领兵,乌孙休矣!”小苏儿闻言而怒,挥剑亲斩昆丁于寨中,顾左右裨将道:“吾与姊姊受父王剑印,执掌大兵,敢违军令者,悉数斩之!”众将震慑,虽然不平,只得凛遵。马攻打一阵,三军暂退

翌日,逐流亦到,高挑稚尾,环携铜铃,虎躯里何多雄壮,瞳目中自有英风,耀武扬威而至。小苏儿在寨栅内望见,暗忖道:“近年来颇听小霸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教休与理会。逐流见乌孙不出,亲与一干死士下马,步行趋前,来拔鹿角。小苏儿教弓弩手齐射,逐流军不得前,两边散开,马推出,长矛标枪,横空掷到,脱脱公主引勾镰手飞奔而至,直撞营墙鹿角,小苏儿亲上牌楼,弩箭愈急。马等标枪将尽,只得退去。逐流亦还营中,谓马道:“吾等不善攻坚,且万里行军,后运艰难,需野外求战。”正议间,探马急报:“有一军往东、西且弥去了。”

逐流奋然站起,道:“此乌孙军欲断我粮道也,孟起何不当此,吾往战之!”乃与八员健将,两万铜铃精骑杀回。遥望旌旗在前,众军奋勇追袭,斜刺里忽有凉州胡王白虎文杀出,逐流留王基、赵薇引四千骑与战,约以鸣金举火,便可会师,自引余军飞驰追赶旗影,奔入西且弥山之中,但见峭壁巍巍,黑岩竖立,当中一条狭路,盘旋连绵。逐流谓诸将道:“乌孙不出,吾等终难奈何。此谷险峻,必有伏兵,吾等若入,其军必然尽出也,可死战之。”于是铜铃死士更不顾前方何物,直入峡谷。

赶到一程,望见山峦深处,零零散散虚扎旗帜,敌兵早已不知去向。逐流谓诸将道:“伏兵将出矣!后路必断,欲退不能,可往前。”于是众死士快马加鞭,窜高伏低,只是往前飞奔,数十里转瞬即过,忽然眼前豁然一亮,路途陡然开阔。逐流大喜,忽然响箭射到,伏兵果出,方欲列阵,逐流将霸王戟一指,诸军乱撞,冲杀过去,何须片刻,将拦路伏兵尽皆杀散。逐流擒得小卒问曰:“汝等焉敢以区区之众,当吾去路?”

小卒道:“此大苏公主之谋也,使吾等在此扼守,而主力却袭将军之后。未料将军来得如此神,实难阻住!”逐流便唤赵统、赵广、司马师、司马昭引八千军于出口外严阵以待,谓司马昭道:“知汝善识兵机,待吾尾相合之时,是击是守,汝自斟酌而行。”自将余部八千军绕山迂回,一夜之间,重抵谷口,再入山中,来寻大苏儿踪迹。

却说大苏儿主力果然伏在谷口,望见逐流已入,当即转回谷口,随后追杀,怎料得铜铃军行进之快,远过意料,待得拥出,已失其踪影,乌孙军细细搜索而进,将到出口,未见中华一人,大苏儿疑道:“终不成中华军生出两翼,飞上天去!”忽地前方铜铃声响,众死士当住去路,赵统大喝道:“西疆公主,汝深闺弱稚,焉能与天兵相抗!还不退,更待何时!”

大苏儿猛醒欲退,身后铜铃亦响,逐流驰绝影马,竖霸王戟,翩翩飞到,叫道:“大苏公主,汝欲断吾粮道,邀战于此,吾今已至矣!何不战之?”大苏儿娇叱一声,教诸军掩杀,逐流匹马居前,扶戟独立,瞠目而望,乌孙军颤栗,不敢上前。大苏儿拍马舞枪,来取逐流,方到半途,身后赵统、赵广冲突过来,乌孙军大乱,大苏儿急回,二赵退去,逐流又纵马向前,两边轮流,只把大苏儿激得七窍生烟,呼逐流道:“男子汉大丈夫,恁地藏头缩尾!汝敢与我阵前一战否?”

言未毕,有索宪叫道:“黄毛丫头,汝好狂言!”舞锤便欲出时,逐流止住笑道:“吾宁斗智,不斗力也。”率军稍退。大苏儿心生疑窦:“铜铃小霸王神勇,天下皆知,如何惧我乎?此中必另有诡计也,可早谋脱身。”见赵统等亦不加骚扰,便教诸军暂歇,预备乘夜冲阵。

却说逐流暂退,令诸军环绕成阵,轮值守候。索宪问道:“方才乌孙公主约战,殿下如何示弱?”逐流道:“乌孙坚守不战,正吾军大患,吾意扬长避短,邀其主力战于山中野外,方可得进也。”当下令人去请马来此,举火鸣金为号。当夜山外人唤马嘶,火光闪亮,一军冲到,逐流道:“虽然举火,却不鸣金,此乌孙之兵也,可让路放入。”于是中华军两边摆开,放来军入内。俄而马、马岱、王基、赵薇擒白虎文至,逐流问白虎文道:“汝亦中华之人,吾今奉诏以讨不臣,汝何顽抗?”白虎文垂不语。

逐流道:“汝有何言?”白虎文道:“吾去国离家,飘泊无依,唯西疆二秀可谓知交,愿殿下击破乌孙之日,保全其家。”逐流道:“吾中华军法,降者不杀。”白虎文道:“若见二秀平安,虎文愿降。”逐流允诺,忽有小苏儿闻得大苏儿被困,果然出寨来救,山外搦战。逐流便请马暂去据住。马欣然与马岱领本部军而去。

逐流见脱脱不在,便教王基赵薇亦往相助,自问一员裨将道:“孟起虽至,如何不见郡主?”裨将道:“初闻乌孙公主设伏,殿下闯入山中,郡主恐殿下有难,先分一军前来相助,殿下岂能未见?”逐流跌足道:“方才有一军闯入山中,莫非竟是郡主?”正自失惊,早有探马来报:“峡谷之中,金戈轰响,乱作一团。”逐流道:“三妹入虎口也!汝等在此稍待,吾去去便来!”单骑而去,铜铃子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且说逐流自当年误闯新房,隐痛至今,但以快意沙场为念,忽闻脱脱受困,如何不急,策马便行,早望见山谷之中,乌孙兵围住脱脱公主大杀,身周护卫,渐渐零落,幸得山道狭窄,乌孙兵难以放箭,脱脱公主才能支持至此。逐流便大喝一声,双腿一夹,挺戟跃马,撞入乌孙军中,稚尾飘扬,鲜血飞溅,乌孙兵翻滚投岩,波开浪裂,逐流更不顾四面枪戟刀剑,直杀到阵心,抢到脱脱身边,呼道:“二哥来迟,三妹随我杀出!”

脱脱冷笑道:“你纵有翻山覆海之力,却无护我之能,三年来屡逢我面,并无片语,今日何须你救?”说话之间,刺一人下马。逐流道:“先出重围,余事再议。”脱脱道:“我偏不出,就要在此说完。”逐流道:“吾已非昔日逐流,三妹得罪了!”一拍绝影马,横放霸王戟,猿臂到处,揽住脱脱腰间,一把抱过,放在绝影之前。脱脱拼力挣扎道:“你昔年不曾有此气概,今朝如此,却有何用?你若强逼,我立死于此。”逐流望见四面敌兵又到,无暇与脱脱公主相争,陡然之间,清啸一声,道:“好,我负你良多,从今以后,事事依你!”

脱脱公主道:“我今日要在此地,听你将三年前之事一一说明!”逐流道:“你且坐下,我决不隐瞒!”扭头见两端乌孙兵涌上,扶戟立起,瞳目圆睁,舌绽春雷,横眉怒喝,直震得云滚天翻,山摇地震,乌孙兵卒,颤栗而退。脱脱就拔佩剑,指到逐流喉头,柳眉倒竖,凤眼含威,问道:“我与你在漠北结盟,并州定约,你若不愿,便也罢了,为何却一直把我瞒在鼓里?我嫁神威天将军之际,犹且懵懂不知,竟以为神威天将军欲娶还珠……”言及于此,想起当日洞房之中,头顶凤冠,独伴红烛,期待与恐惧并存,憧憬与惶惑共起,思绪徘徊之际,忽地惊觉揭去盖头之人,如何是逐流?依旧是马,不觉眼泪簌簌而下。乌孙兵士忽见两人自残,尽皆称异,环绕两端,不敢上前。

逐流亦念及当日洞房花烛,心在西,身在东厢,将心比心,不觉黯然,道:“是我误听人言,心下不安,以致误了公主,百死莫赎。”脱脱公主急促道:“误听人言?误听什么言?”逐流道:“我生于皇室,总有人教我小心防备,勿遭谗言所害,不可落人口实,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公主,实则何故,我也不知。”脱脱公主冷笑道:“你尽得父爱兄怜,但尽忠尽孝,能有何虑?是你心中先有不轨,枉做小人,心虚之下,以致胡行,是也不是?”

逐流一怔,虽以决意坦诚相告,这一句话却还真答不上来。脱脱道:“你自夸今日已非昔年无用之徒,此刻观之,依旧难脱懦弱二字也。”逐流咬牙道:“不错,我也曾有不忠之心,亦曾生无义之想,恐一身不利,绝情忘义,以一己之私,累及余人,回思往日种种,真羞为男儿也!”脱脱闻得逐流果然敢在万军之中自承过错,一颗心顿时软下,柔声道:“二哥哥,你可知道,我虽先与神威天将军约盟,但我与你闯荡漠北之后,此生唯愿和你共度。什么名节礼法,什么尊严颜面,我全然不放眼里。只是大错已成,我身已嫁孟起,你业已娶还珠,早知今日,我们当初又何必共入蒙鸳山,一同落草?逐流哥哥,我永远永远记得解衣赠抱之事,你心中有我,我此生亦足矣。”

逐流霍地仰天一啸,两头乌孙兵本已缓缓靠近,陡地闻得,啪的径又退开。稚尾飘动,铜铃轻响,逐流道:“吾言未尽,三妹静听:我虽曾有不忠不孝之心,不过一转念间耳。儿时但盼解尽经书,身居大儒,后组铜铃军,新收绿林寇,方知世上任侠仗义之乐也。国家之事,自有父兄当之,吾此生唯求快意,岂敢再累吾妹一生郁郁,今朝请随我去,吾当面见孟起、还珠,详叙吾等之情,休再逃避,抱憾终生!”

脱脱公主道:“你不再害怕神威天将军之势,不怕辜负还珠之情?”逐流道:“纵天下人一齐唾弃,吾不敢再弃三妹也!唯还珠……还珠,或许,可能,也罢,吾若再瞒还珠,只与共争沙场,其罪更深。”脱脱公主颤声道:“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放弃世间万事?”逐流道:“吾以铜铃为誓,此生绝不负你!脱脱,我这便带你去见孟起如何?”脱脱公主听得逐流称呼,不觉一时愣住,千头万绪,涌上心来,啪的一下,佩剑落地。

其时明月西降,红霞漫天,半道朝阳露于山后,逐流抱起脱脱公主,坐绝影马上,提起霸王戟,一提缰绳,圈马面对朝阳便回。帅旗下大苏儿把旗一晃,喝令诸军上前擒拿。逐流更不屑一顾,沉声喝道:“身前军士听者,吾视汝区区数千军马,有如草芥。今吾欲去,休得阻拦!”回戟轻击,骏马飞驰,所到之处,乌孙兵士尽皆让路。

此时马已击退小苏儿,回入山中,忽见逐流、脱脱共坐一骑,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飘然而至,心下大恼道:“吾与殿下并肩驰骋数年,今何欺我太甚!”手中银枪不觉紧了一紧。铜铃死士亦皆知另生变故,不觉心下捏了一把汗,各按刀柄,望着万点金光,洒在二人一骑之上,渐渐靠近。这正是:只为当年一语约,难堪今日两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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