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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衣服的确是正经的衣服,并不像楚晏所描述得那样不堪。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怀着这种微妙的愧疚,荀清臣缓缓抬头,顺着楚晏的意思望向窗外。
他愣在了原地,一时竟忘记了言语。
这个地方他来过,准确地来说,所有楚朝的臣子都来过。
这是先帝陵寝的入口。
三年前,他领着百官和尚且稚嫩的新帝,亲自送先帝的棺椁来此下葬。
……而现在,这具棺椁正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穿着轻甲的士兵高高举起长鞭,毫不留情地抽在身着金缕玉衣的尸体之上。
难怪有击打玉石的声音。
荀清臣没忍住叹了口气,百感交集地移开了眼。
“叹什么气呀,青奴。”楚晏死死地扼住他的下颚,不允他回避眼前的此情此景。
“你不该为我感到高兴吗?今时今日,边疆的一万冤魂,北境的无数军民,我的父亲、母亲、阿姊、奶娘,还有照顾我长大的嬷嬷、遭我牵连的幼时伙伴、燕王府无辜冤死的两百七十余人……他们终于能够安息啦。”
“六年,我等了六年……今日终于心愿得偿,你怎么不为我高兴呢?”
楚晏咧开嘴角,咯咯地笑了起来,可顾盼之间,眼中分明有着隐约的水光,“难道是在为你的老东家伤心了?”
她的力气很大,只要稍微使些力道,就能让文文弱弱的男人吃尽苦头——但她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件事。
荀清臣咬着牙,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生生捏碎了。他疼得直冒冷汗,脸色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楚晏不满地松开他,半是命令、半是威胁,“笑,给我笑。”
荀清臣笑不出来,眼睫一动,便落下几滴晶莹的眼泪。他的眼眶很红,不一会儿,滴滴答答落下来的泪珠便打湿了青年长长的睫羽。
要是再加上下颌处刚刚被楚晏掐出来的那道红痕,便更显得楚楚可怜。
楚晏的动作微微一滞,旋即冷下脸,不为所动地皱起眉,审视着面前这个不停落泪的男人。
好像……自从那天她夸过荀清臣哭得很好看之后,他就总是哭、总是哭,眼泪说掉就掉,简直比被迫藏在深闺的大小姐还要多愁善感。
楚晏总觉得这人在拿眼泪搏她的同情、她的怜悯,或者更直白地说:他在用眼泪讨好自己。
可这种猜测,仿佛又全无根据。
毕竟,不管是她记忆中的荀清臣,还是世人眼中的荀丞相,都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难道真是她的错觉?
楚晏默默盯着他,在一旁思考了很久,而荀清臣跪坐在一旁,垂着眉眼,眼泪就没停过。
燕世子终于受不了了,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一块手帕,盖在荀清臣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掐着尖酸的语气讽刺道:“我竟不知,荀先生还能哭得这么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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