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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院内的油灯亮了，墨竹飞快地将人拖到墙根，自己也贴了上去。

男主人拎了把柴刀走到门口，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异常，便在狗头上拍了拍，熄灯回屋

墨竹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地想，凭什么那厮点个灯就能得一锭金子，自己出来干这又脏又累的活儿，还被要杀要剐的。

他肩上扛着一个，手下拖着一个，本想借力飞上房舍，结果吭哧吭哧半天都还在站在原地，只好认命地走回去。

等那个姓谢的小白脸回来，他肯定要去告上一状，最好两人开始互扯头花，烦得卫琛一个头两个大才好，墨竹恶狠狠地想。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那首诗是白居易的《浪淘沙·借问江潮与海水》

金缕鞋那首是李煜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

争锋对

谢庭阙一行人到曲漫坡时并未见到马哈木，他们被人推进了一个狭窄拥挤，充满奶腥味的帐子里呆了一夜，期间连出恭都不被允许，不过为了防止他们被冻死，被褥倒是给了很多。

翌日，谢庭阙被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带到一处极大的帐子里。马哈木靠坐在胡床上，一见他，便扬起了和善的笑容。

谢庭阙一振衣袖，朝马哈木作揖，他的脸上虽带了几分疲态，形仪举止却依旧落落大方，脊背挺得直直的，好看极了。

马哈木一抬手，“坐吧。”

“多谢。”谢庭阙道。

马哈木轻拍双手，登时便有无数舞姬顶着珍馐美馔、甜果烈酒赤脚踏入，将食盘摆下。

鼓乐之声响起，扮作波斯胡女的舞姬奔到中间站定。

波斯舞服对于中原人来说还是过于大胆奔放了，束脚裤的腰开到肚脐以下，上衣也只裹住胸脯，为的就是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那段结实有力的腰肢上来。胡旋舞主要的发力点在腰腹，只见她们的腰跨踩着鼓点十分有节奏地往右一耸，又向左一摆，腹部绷出紧致线条，其上的红宝石花钿在灯下反出慑人心弦的光。

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腰跟不上那节奏，便抖起臀来。

这臀要抖起来，全靠大腿发力。随着她们的动作，那腰上系着的一串金片也迅速抖动飞舞起来，晃得人眼花缭乱，恨不得随着那荡起的漩涡，沉到她们骨子里去。

跟着谢庭阙一道儿来的几个毛头小子，羞红着脸低下头，眼神飘忽，不知道往哪瞧是好。

席上的胡人见他们这模样，觉得窝囊极了，谈笑里或多或少带上了鄙夷。其中最桀骜不驯的便是喆利，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庭阙，举起杯来：“谢大人，我敬你一杯。”

喆利是马哈木的儿子，人高马大，喝酒跟喝水似的，本是用碗喝，为了敬谢庭阙，嗤笑着换了中原人宴饮用的小酒盏。

“入乡随俗。”谢庭阙举碗相敬，并不领情。他酒量一般，却有些傲气，自然不愿意被人下了面子。

喆利见人上钩，连敬三大碗，喝得谢庭阙脸上飞出红色，他本是极正经的长相，染上醉意，倒是显出些风流的架势来。

“听说中原的女子都能歌善舞，谢大人看看咱们瓦剌的女子歌舞如何？”

谢庭阙听罢真就认真去看了歌舞，片刻后评道：“漂亮，不同于中原温润含蓄的柔美，多了些力量、洒脱，像戈壁滩上的红宝石。”

“这么喜欢，谢大人不如抱一个走。”喆利长臂一伸，捞了名舞姬，推倒在谢庭阙怀里。

谢庭阙嘴角噙着笑，面色如常地将舞姬扶起来，婉拒道：“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不好此道。”

喆利扯了扯嘴角，“大人没试过怎么知道，左右都是洞，入哪个不是入。”说罢，喆利转头看了马哈木一眼，见他并未制止，继续道：“我知道谢大人在宣府镇养了个美人，不如也请他来一起玩玩，做男人不能太小气不是？”

谢庭阙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没有了与他们虚与委蛇的心情，“原来你们还有心思玩乐，谢某可真是佩服。瓦剌如今势弱，且不说你们一统蒙古的美梦难圆，怕是假以时日，脚下这片土地都要姓了和答汗了。就算他仁慈，暂且放了你们一马，没钱没物资，又要如何熬过这个寒冬？靠那堆破铜烂铁吗？“谢庭阙一指西侧，那里正是马哈木存放军械的地方。

喆利猛地跳起来，腰侧利刃出鞘，直指谢庭阙，怒喝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马哈木挥手制止喆利，他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盯住谢庭阙语调森森地问：“你知我这里等闲是不请人来的，一旦我请来了，除非是我放的，否则他插翅难飞。”

谢庭阙满意地欣赏着他们父子二人的清白面色，笑得清风明月，“我知道你要来找我，本来是可以逃走的，即使逃不出城去，宣府这么大的地方，藏个人还不容易，可我为什么没有逃，大汗知道吗？”

“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马哈木的视线好似草原最锋利的猎刀，隐而不发。

“是，你根本奈何不了我，大汗并不打算让我死，至少不是死在瓦剌，因为那必然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暂且不说我的家人朋友会将你如何，就凭我大殷使臣的身份，圣上首先就不会放过你，”谢庭阙笑得开怀，“更不用说我还小有几分薄面，与太子殿下情同手足……”

马哈木绷紧了脸，没有说话。

“恨我入骨却又不能杀了我的感觉可还好受？”谢庭阙转眸看向喆利，问道：“如今你还想和我们一道儿玩吗？”

喆利好歹也是首领之子，何曾受过这等鸟气，他近乎崩溃地吼道：“把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