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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延寿惊道：&1dquo;这像话吗?你说这像话吗?!”

  张斯年说：&1dquo;你不能只看岁数，看一个人，得横向纵向看全面了。他的确不是四十一、五十一，可这大街上多少中年人庸碌了半辈子?”掸掸烟灰，吹吹白烟，&1dquo;实不相瞒，那老板原本是学雕刻的，只会爬的时候就握刻刀了，你敢让你家小孩儿那样?”

  丁延寿没说话，他倒是真敢。

  张斯年又说：&1dquo;他那二十一的手比你这五十岁的茧子都多——”一低头，瞧见对方的手，&1dquo;呦呵，你干什么工作的，这么厚的茧子?”

  丁延寿答：&1dquo;干施工队的。”他心不在焉，有些恍惚，丁汉白和纪慎语都一样，只会爬就握刻刀了，留着口水时就拿学画了，别的孩子在玩儿，他们在学艺，受的苦遭的罪，不过是被此刻风光掩住而已。

  张斯年要进去了，临走说道：&1dquo;一个舍下三间铺子自立门户，另一个还跟着，患难见真情，取舍见胸襟。凡夫俗子等到七老八十也是凡夫俗子，那些凤毛麟角，一早就开了光。”

  一个生父，一个师父，互不认识交流几句，就此别过，都潇潇洒洒的。

  办公室里，丁汉白终于得空歇一会儿，皮沙，抱着纪慎语看化学书。纪慎语安分，看完小声问：&1dquo;晚上我能在这儿睡吗?”

  宽敞，沙舒服，比家里的破床好。丁汉白失笑：&1dquo;今天五号，后天咱们看房子去?”

  说完一怔，低头看纪慎语的眼睛，纪慎语也仰脸看他。两人对视，化学书掉了，他们谈生意烧瓷器，办认股大会，开这古玩城&he11ip;&he11ip;

  纪慎语脸一垮，看什么房子哪，他竟要高考了!

  第62章正文终章。

  白玉古玩城开业的第三天，老板请假了。

  一早，丁汉白端着小锅、揣着鸡蛋，到巷口打豆浆摊煎饼。排队的街坊扭脸看他，说：&1dquo;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搁仨鸡蛋，不过啦?”

  他解释：&1dquo;家里孩子高考，改善改善。”

  街坊提醒道：&1dquo;那更不能多吃了，吃饱犯困还做什么题?”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丁汉白又原封揣回去俩。破屋漏风，在这夏天倒不太热，安安静静的。&1dquo;纪珍珠，睡醒没有?”他杀进去，掀了被子，撤了枕头，捏住对方的后颈一阵揉搓，像拎小狗小兔。

  纪慎语迷蒙睁眼，呻吟着骨碌到床里。丁汉白说：&1dquo;你装什么腰酸腿疼，体贴你考试，昨晚就亲了亲你。”停顿数秒，&1dquo;是不是打退堂鼓了?”

  一语中的，爱侣之间同床共枕，脑电波迟早都要同步。纪慎语悠悠坐起，两眼幽幽渗光，他从小学东西刻苦，做什么都拔尖儿，可这回心里没底。万一考砸呢?他不准备念大学，但他也不想尝挫败的滋味儿。

  丁汉白说：&1dquo;那别考了，看房去吧。”

  纪慎语反问：&1dquo;你都不劝劝我?”

  丁汉白说：&1dquo;我又不是你爸，管你那么多干吗?我只管你高兴，想考我伺候你后勤，不想考带你去做别的，不说废话。”

  纪慎语闻见煎饼香味儿，爬床边冲着丁汉白换衣服。还是考吧，比姜廷恩强应该没问题，他褪下睡裤换校服，瞧见大腿上的印子，这叫只亲了亲?!

  丁汉白蹲下：&1dquo;我又没说亲哪儿。”抓住对方的脚腕套袜子，娴熟，套好仰头啄一口，更娴熟。他心中有愧，纪慎语原本可以简单生活，出活儿念书，偶尔做件东西自娱自乐，可摊上他，帮这帮那，受苦受累。

  一晃神，纪慎语已经收拾妥当，穿着校服，满脸学生气。丁汉白又叫这模样晃了眼睛，盯着，落个心猿意马的下场。

  那六中门口人头济济，家长比考生更紧张。这年头，多少人寒窗苦读走到此步，全等着考场上一哆嗦，从此改变命运。

  丁汉白拎一路书包，给纪慎语背上：&1dquo;进去吧，我还在小卖部等你。”说完却薅着人家的书包带子，&1dquo;别挤着，热就脱掉外套，水瓶盖好，别洒了。”

  一句句叮嘱没完没了，周遭拥挤哄乱，纪慎语握住那大手，偷偷抓了抓手心。他靠近小声说：&1dquo;师哥，我想吃麦丽素。”

  丁汉白应：&1dquo;知道了，给你赢去。”

  高考按时进行，家长们等在外面，巴望着，担心着，丁汉白这二十出头的家长潇洒悠哉，又去小卖部和老板打扑克。如此度过两天，他这古玩城老板面都没露，赢了够吃半年的麦丽素。

  纪慎语一朝得解放，约上同学可劲玩儿了几天，把市里的景点终于逛完。等收心工作时，惊觉丁汉白哪还是原先赖床的丁汉白，他每天睡醒枕边都是空的。

  丁汉白的确变了作息，从前睡到日上三竿，如今雷打不动五点起床。他既要经营偌大的古玩城，又要兼顾日益忙碌的瓷窑，还要雕刻。能者多劳，但必须压缩时间。

  古玩城渐入正轨，纪慎语便安心去玉销记上班。他这大师傅手艺无两，经营之道有丁汉白背后出招，总之得心应手。六月上旬，各店整理春季的账，他背着账本去了一店，好久没见丁延寿，师徒俩碰面，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

  &1dquo;师父。”纪慎语叫一声，&1dquo;身体好利索了吗?”

  丁延寿恢复健康，拐杖也不用了。可纪慎语巴巴凑来，抓他手臂，要扶着他上二楼。他没吭声，任由这孩子献殷勤，余光瞥一眼，没瘦，精神，说明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