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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第1页）

也不是没有人反抗……

苏乔在原地停了片刻，耳边好像又下起了倾盆大雨——他想起永洛那场雨。冯季书回家的那天。阔别十年，他冒着那样的危险只为悄悄回家看一眼，却在一场暴雨中与爱妻阴阳两隔。而眼前这些士兵，又有多少还能回家……

雨下了很久，从十三年前到如今，从清城到津渡城，将云州国土浇得透湿，人心和人性都蒙在了雨雾之中。

就是这片刻的迟钝，他忽而感觉到有什么人在飞快靠近！

他警惕偏头，已然准备拔刀，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出去，直直冲向混乱不堪的栅栏里。他循着那人奔赴的方向定眼一看——那栅栏中间不知何时跑进去一个小女孩！

挥刀而出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人扑向大哭不止的小女孩将她护在怀中，来不及闪躲，后背生生挨了小臂粗的木棍狠狠一砸，登时口吐鲜血，半跪在地。

苏乔眼中寒意森然，人已至行凶者面前。他反手抽刀出鞘横过那士兵脖颈，再敏捷侧身，一道血线喷洒而出，哗啦一声血洒了一片。

“呜呜呜……”

小女孩看见满目的红，大哭转而变为抽泣，显然被吓得不轻。而护着她的那人尽管受了那样重的伤也迟迟未松手，坚持着抱她冲出了人群。

苏乔回头，眯着眼睛看那跌跌撞撞的身影，下意识握紧了刀柄——间接害死了岳云舒、狠心将李雪推出去作饵、不顾赵家母子安危的袁义程，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撕开了笼罩在云州的层层雨雾……

“如果他能撑到拿回属于他的皇位，应该会是个好皇帝吧……”

他又想起白君琰的话，沉下呼吸，斜眼看看刀锋上那抹殷红，胸中皓月内息翻涌而上，倏而间双刀出鞘，刀上寒光一闪，噌一声向发疯的士兵飞旋而去！

霎时间栅栏里鲜血四溅，皮开肉绽的声音盖过了一切，苏乔乘势一跃而上，足尖立于固定栅栏的粗木上，众人不得不仰视如神兵天降的他，尤其是那些杀红了眼的中蛊士兵，纷纷拔起插入地里的木条，尖锐的那一端直直冲他而去——

但在他眼里这些人性尽失犹如牲畜的东西什么也不是，他突然也理解了为何宋瑜曦要将千军蛊下到武林之中。

他甚至脚未沾地，强悍浑厚的皓月内息便推动手中双刀灵活地周旋于栅栏间，以杀止杀，很快平息了这场动乱。随后赶到的酒娘与段青霜只见得他利落收回双刀持刀立于木桩之上，刀锋不断滚落血珠。

还能从尚未散去的热气中窥见他出神入化的刀法。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眼前这个弱冠青年，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了。

那一棍子灌注了全身之力，袁义程伤得不轻。赵崇晖已然能熟练收拾残局，他神色凝重地从袁义程帐中出来，吩咐左右士兵仔细将人守着，自己则快步去往刚刚混乱发生的地方处理善后。受惊的小女孩暂时由李雪照看着，段青霜和酒娘去看了一眼，叮嘱几句，便也随苏乔暂时离开了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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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情况怎么样了？”三人站在河边，苏乔问着话，回头看了看酒娘，轻轻补上一句：“……姐。”又悄悄回过头去了。

段青霜面上掠过一抹讶异的神色，但很快又褪去。她暗自望向酒娘，发现那道红色身影后背僵直，脖颈也紧绷着。

酒娘迟迟未答话，苏乔斟酌片刻还是改了称呼重问一遍：“京城怎么样了，酒娘？”

“我以为你死在崖底了。”称呼一改，酒娘终于愿意应他的话，不过话不好听，语气也很冷。她随即又冷笑：“单刀赴会，擒贼先擒王？”

苏乔自然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干咳两声：“……你不也骗了我么，你们。”

段青霜犹豫了会儿，趁着酒娘还没还上一句，两人再吵起来，赶紧打圆场：“都平安无事就好，苏乔，你也别……”说着她看一眼酒娘，微微一笑，又道：“别怪你姐姐。”

“无妨，段前辈，她不愿认我，是因为当年——”耳旁劲风忽至，一个淡绿的物件飞入他的余光，他猛地抬手接住那物件，放在掌心低头一看，不由一笑。

那正是他决定去找宋瑜曦后，托酒娘“保管”的半块玉佩。

“当年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酒娘说着转身要走，却在她转身的同时，马匹嘶鸣着将一架马车带到了这河滩之上，三人面前。

车夫勒马，马车仓促停下。另一匹马上下来的人上前掀开帘子，伸手将马车里的人扶了下来。苏乔下意识朝前一步，挡在酒娘和段青霜身前，警惕地打量来人。

段青霜的视线落在身穿斗篷、蒙着面的那女人身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往事……

她怎么会来这里？

苏乔手腕一翻，单刀出鞘握于手中——那女人虽然武功全无，但她身边之人绝对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此时也正警惕地瞧着他。

“是你？”

苏乔闻声回头：“段前辈的旧识？”

“……算是旧识。”段青霜应了一句，而后迟疑又道：“这是当年的……”

“刘夫人，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再见到你。”陈月阳缓缓摘下面纱，嘴角弯了弯，随后便开始打量另外两个人。

苏乔和酒娘见是段青霜的旧识，相继都放下几分防备，只不过迎着她打量的目光，还是觉察出一丝异样。

不像是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面前的女人倒像是早便知道他们二人是谁，眼下不过是来确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