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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阿九没有做错什么,待自己也算谈得上忠心耿耿,罗惠卿再是一副铁做的心肠,也没办法做到眼也不眨地就这样将人了结了去,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些波澜。
可罗惠卿是什么人?要说命苦,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是天生好命?他自己从小在窑子里长大,自认为受过的苦痛一点都不比别人少,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就对阿九软了心肠。
他心里思忖着这些,脚下步履不停,刚走近阿九刚才所指的热闹处,怀中的小铜镜便立刻震动了一下。
罗惠卿顿时停下了脚步,低眉顺眼跟在后面的阿九没及时反应过来,险些就要将罗惠卿撞倒。
“少爷?”
罗惠卿眼睛盯着前面人头攒动的地方,“过去瞧瞧。”
阿九还以为罗惠卿是真的听见了自己说的话,所以对前面来了兴致,心中又敞亮起来,“前两日曾听说城中来了一个会驯兽的杂耍班子,新奇有趣,城中看过的无不叫绝呢。”
驯兽?听见阿九这话,罗惠卿更是直觉黄九郎一定就在这里。
他感觉自己的心隐隐有些跳得厉害,一时竟有些说不清这种情绪,不仅仅是欣喜,更多的也许是忐忑和恐惧。
怀里的镜子又开始震动了,罗惠卿吸了一口气,隔着衣裳将它按紧,然后才迈步朝着人流走去。
148番外四
◎罗惠卿遇造畜,元丰小翠后续◎
阿九主动走在罗惠卿前面,殷勤地帮罗惠卿在人群中挤了一条道出来。
走得近了,这才清楚地瞧见里边的情况,人群之中搭建的木台上站着几个汉子,分别站在台子两侧,左边立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上站着一个木雕的美人,正在翩翩起舞。那木雕美人看起来和成年男子的小臂差不多大,面容却刻画得栩栩如生,连裙摆上的褶皱都随着动作而不断变化,叫人挪不开眼。
除了这木雕美人,台子上还有各式各样的畜生在卖弄讨人欢心的把戏。台子中间用小木棍简单地搭了个“小楼”,上面有十几只小老鼠戴着假面具,穿着合体的小衣裳,有的打鼓,有的唱戏,完全是人间的戏班子模样;不仅如此,旁边还有一个硕大的木箱子,箱子上有十二个窟窿,每个窟窿里都趴着一只青蛙,只把头留在外边,一个汉子用一根细细的木棒敲击着青蛙的头,就像敲扬琴似的,十二只青蛙发出的鸣叫声清清楚楚,分明是当下最时兴的小曲。
其余的,诸如作揖做鬼脸的兔子、听见蛙鸣便扭动的青蛇等等不一而足,无一不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景,引得周围百姓连连赞叹,更有人说怀疑这全是人扮的,却立马被别人以过于天方夜谭而堵了回去。
阿九没见过这种世面,注意力自然也被吸引了过去,看着台上各式各样的奇观眼花缭乱,一时都不知道该把眼珠子往哪里放。
可罗惠卿目的很明确,他心里藏着事,见到这些把戏也仅仅只是内心惊讶了一瞬间,很快便又回过神来。他一手隔着衣裳抚摸着自己怀里的铜镜,一边用目光逡巡着四周,找寻黄九郎的踪迹。
只是人多眼杂,罗惠卿看来看去也没在台上找到什么线索,不甘心的他又从前边绕到台后去看,发现越是靠近台后,怀里的铜镜就动得越是厉害。
走到台后,罗惠卿才发现这里还有几只笼子被黑布挡着,瞧不出里面放的什么东西。
罗惠卿直觉黄九郎一定就在这些被黑布罩着的笼子里,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伸手去将黑布掀开,只是他的手才将将接触到黑布就立马被杂耍团的汉子发现了。
“喂,你这小子干什么呢?”那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面目瞧着十分凶狠,揪着罗惠卿的领子就将人轻而易举地扯开,他上下打量着罗惠卿,啐了一口,道:“满身绫罗绸缎的,看着是个富家公子哥,却来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呸!”
罗惠卿站稳,心思沉下来,这才冷静道:“这位兄弟,你误会了,我只是刚才听见这里边有东西在叫,怕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来瞧一瞧,没想过偷窃,还请小兄弟见谅。”
那汉子非常不屑地瞥了一眼几个笼子,“都是些不服管教的畜生罢了,要你来操什么心?”
听他说这,罗惠卿又从荷包中取出一锭金子来,递给那汉子,道:“既然是些不服管教的下等货色,想必是难以登台赚钱的,倒不如行个方便,卖与我回家逗乐,如何?”
谁见了金子不喜欢呢?那汉子接过金子,放在手中颠了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才假模假式地应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过了明路,罗惠卿便迫不及待地掀开了黑布。
黑布底下罩着三个铁笼子,分别关着一只猴子,一条黑狗,还有……一只狐貍。
那只狐貍通体火红,此时正恹恹地看着他。
罗惠卿激动得后退了一步,怀里的铜镜震动得厉害,一直在提醒他找到了目标。
“就要它!”罗惠卿指着红狐道。
这时那杂耍的汉子敲他的样子却临时变了卦,说是一锭金子只能买一只,要买就要把三只畜生全带走,否则一只都不给。
罗惠卿正是激动的时候,顾不上和这种人斤斤计较,只好又给了两锭金子,将那只猴子和黑狗一并带走。
-
“少爷,都是阿九不好,一时贪玩,这才叫您在那杂耍班子受了委屈……”
阿九一路上都在为了自己竟然因为看热闹而忽视了罗惠卿而自责,然而罗惠卿沉浸在找到“黄九郎”的喜悦中,根本听不进去他小心翼翼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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