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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童秋马上要开学,司寂的画画小班也要结束了。
最后一天班里请来家长,搞了个教学成果汇报。其实就是在教室里把小朋友们的作品挂起来大家一起参观,顺便表演下学过的舞蹈和儿歌,然后每人发一张奖状和一朵小红花。
班主任司寂,生活老师马胜,以及特邀嘉宾左园长共同见证了这个重要时刻。
发奖时候大家都很兴奋,一拿到手就攥在手里不松开。快结束时司寂被吵得脑仁疼,边哈哈大笑边夸张地揉头。这时圆圆踏着小碎步跑过来,问他怎么了,司寂回答说头晕。圆圆一双大眼滴溜溜地看着他,挣扎了一会儿,手掌向上并在一起,像捧着一朵易碎的小花儿:“那你晕在我手里吧,我会接住你哒。”
司寂愣住,立刻挥开在边上看热闹的左言,小心翼翼地弯腰,用脑袋碰了碰那双小手,然后猛地直起身,做出一副原地复活的模样:“好啦,一点儿也不晕了!”
圆圆高兴得眼都眯了,脸也皱成一团。
结束时左言和司寂最后留下锁门。手顺着墙壁上一溜儿音符和雪花滑过来,司寂有点失落。走到一个鼻子有胡萝卜那么大的雪人边上时,左言问他怎么了。
司寂鼓起半边腮帮子:“明知故问。舍不得呗,就像做了一场梦。对了,我昨天晚上睡觉还梦见了一片一片的星星。”
“一片一片?”
“是啊,用纸折好的那种,每颗都有巴掌那么大。你把它们穿上线,一颗一颗挂到我的天上,亮晶晶的。”
他笑得特别灿烂特别痴汉。左言夸他:“想法挺好,你应该画出来挂墙上,跟小朋友比赛才对。”
司寂看着他眼角的笑纹,突然想起刚刚圆圆父亲过来跟左言说话时的情形。对方是个白领,离婚了,圆圆跟着他。他不会梳头,每次都得拜托一个住在隔壁的老阿姨。圆圆就嫌弃他,就特别希望有个会扎辫子的厉害爸爸。她还不止一次在家里用左言寒碜自家老爹。
“平时也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好在马上就要冬天,可以不用扎辫子了。”最后圆圆爸如释重负地这么说着。
可明明夏天都还没完,这高兴得实在有点早。
而且左言也一定不会觉得烦。
晚上时两人约在一块儿吃饭,一起来的还有左言另外一个朋友老高。老高是卖酒的,吹起牛逼来头头是道。从隔壁市哪个老板做酒托儿生意一年换了三个地方,说到最近哪个妞又因为一个包包买错颜色跟他闹掰了。左言在酒桌上和他一唱一和,也特别有流氓劲儿。看着他撸起袖子跟老高干酒的模样司寂突然有了种自己是“内人”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又得意洋洋的。
就像看见一团灰白黑的画纸上斜擦出一笔绿。
饭后又去空山。天气比前两天稍微凉快些,酒吧门大敞着,里头一个所有队员都浑身打孔的乐队正唱着TheCure那首高难度的《MaybeSomeday》。这次左言和司寂一块儿坐在下面听,十分放松的模样,头和脚都一颠一颠地打着节拍。一曲结束,主唱胡子大叔从裤裆边上的大口袋里掏出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两根扔到他们桌上,喊说:“小左,上来玩玩?”
左言笑着摆手,让服务生送了一打啤酒去台上,自己叼着烟点燃,撑着一只胳膊继续听。这个乐队挺会玩,唱完酷玩唱绿日,怀旧得让整个酒吧都燃了。
燃得竟然连个过来搭讪的都没有。
去宾馆的时候不过夜里十来点钟,脱光躺在床上的时候司寂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适当地矜持一点。不过这种想法在左言也光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瞬间给震飞了。两人胡乱在床上搞了两次,把司寂累得够呛。
“行了,睡吧。”
潮红着脸,司寂屁眼里的精液刚刚才洗干净,又开始摸左言的胸毛。左言捉住他的手塞到被子里:“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
司寂恨恨地接话:“是啊,要去一家鸭脖子公司伺候一个更年期女老板,然后做第九次改稿。”
说着他又揪起左言乳头边上一根毛:“不然你让我拔一根当幸运草吧?”
左言呵呵一声,找到他小腿弯上那块软肉用脚趾使劲一夹,瞬间空气就安静了。
闹了一会儿关灯。黑暗里,司寂一头呆毛软趴趴地散在枕头上。没一会儿,他说老左,你做梦吗?
“做啊。不过只能记得小时候的,长大之后做的梦醒过来就全忘了。”
“那小时候都梦什么?”
“飙车啊,抄作业啊,被杀手追然后反杀啊之类的。”
司寂笑得不要不要的,接着摸索着抓住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别拿走。我晚上还要梦见大星星呢。”
“没事你梦大猩猩干什么,今天吃香蕉吃的?”
懒得理他。司寂闭上眼,想象着左言折纸的模样。想象着他把一张张白色皱纹纸拼成星星,穿上透明的丝线,一颗一颗挂在深蓝色没有月亮的天幕上。
而他自己则躺在暗绿色飘香的草地上,痴痴望着那片漂亮到不真实的天空,欢喜又担忧。担忧从那层天幕后左言又伸出手,从中间将它撕裂再揉成一团废纸,扔到他根本不在意的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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