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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继续挡在谷方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1dquo;林雅见的人的确是我。她的衣服也的确是我送的,因为我是她的朋友,我很乐意给我喜欢的人买漂亮的衣服,让她更加美丽。其实你应该比我更乐意做这件事才对,但是你没有。你不但不能爱护她,还要侮辱她,打骂她。我到现在才真正明白林雅为什么不能快乐地生活,为什么不能享受一个普通人的普通幸福。因为你,你不但自己生活得一塌糊涂,你还要把林雅囚禁在你从一开始就给她制造的悲剧中。你看看她,已经被你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她究竟是不是你爱的人?”
&1dquo;狗屁。你算老几也敢说老子。”
叶子再也不想和面前这个浸泡在酒精里的行尸走肉多说一句话。他不是令人气愤,而是令人绝望。
叶子转身,蹲在林雅跟前,从背包里取出面巾纸,痛惜地擦拭林雅嘴角的鲜血。殷红、刺目的血正从林雅的嘴里不断地渗出,叶子边擦边问:&1dquo;家里有消毒棉签和生理盐水吗?”
&1dquo;没有,这里该有的都没有。”林雅突然凄然地微笑。
叶子的心脏被沉重的忧伤挤压、碾轧。她鼻子酸,紧紧抱住林雅的头说,&1dquo;林雅,起来,我们走。”
叶子扶着林雅往外走,没有再看谷方,他实在是个不值一看的人。
&1dquo;你敢出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谷方咆哮。
林雅僵立在门口,泪流满面。
&1dquo;走,林雅,你现在必须离开这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叶子坚决地带林雅走出了房门,走出了筒子楼。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叶子永远不想再来。
林雅脚步迟缓,她瘦弱的身体随时可能倒下。叶子紧紧拦住她。她们走出红岭机械厂的生活区,走过环城河上的石桥,走到了玉顶公园。林雅指指靠近河岸的木椅,是一张暴晒在太阳下的木椅。林雅需要阳光驱散她体内的寒冷。
叶子扶着林雅,让她坐到长条木椅上,替她拂开挡住眼睛的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然毫无血色。
&1dquo;林雅,你还好吧?在这儿坐一下,我们就去医院,然后找个地方休息,去我家或者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好吗?”
&1dquo;我不需要医院。叶子,我的伤口不是医院可以医治的。从来不是。”
&1dquo;我知道。但是你确实受了伤,而且伤口在流血。”
&1dquo;叶子,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惧怕死亡。死亡有时候应该是件快乐的事情。不再有伤痛,离别,背叛,折磨,绝望&he11ip;&he11ip;”林雅平静地说。
叶子在林雅的脸上看到了黯然,没有悲伤,只是异乎寻常的黯然,她站在世界的边缘,眼睛里没有对尘世的一丝留恋。叶子再次抱紧林雅的头。&1dquo;别胡说,林雅,别胡说。事情并没有糟糕到你想象的那样。”
林雅把脸埋在叶子的肩膀上,她说:&1dquo;叶子,你干吗要把我不堪的生活说得那样明明白白啊?我真的没有奢望过财富、成就、浪漫或者惊天动地的感情。我只想过平静、安定的生活。有我爱的和爱我的家人,有健康、可爱、快乐的孩子,小小的房间,干净的地面,温暖的床,用来烹饪的柴、米、油、盐。每天给家人做一日三餐,清洗爱人穿脏了的衣服,帮宝贝女儿梳头,最大的奢望就是有一个美丽的窗台,挂着我喜欢的纯色窗帘,窗台上摆放着茉莉、杜鹃和兰草。我会精心栽培、呵护它们。休息日的时候,一家人坐在公园里晒太阳。就像现在这样,挤坐在一张椅子里,彼此依靠,彼此温暖。普通而幸福。我只想要一个普通人的普通幸福。是不是这样也算贪心呢?我要得很过分吗?叶子。”
&1dquo;不过分,不过分,林雅。你知道每个人生命里都会有残缺。我们会时刻现生活的不尽如人意,偶尔还会现它的背道而驰和无情无义,但是只要我们有耐心,并且努力,一切都会过去,真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
&1dquo;不,我的生活不会变得越来越好,我生来就是要历经劫难的。我失去了一切,父母,孩子,爱情。我一贫如洗,赤裸裸地来到这世上,却要背负着累累的伤痕离开。”
&1dquo;别泄气,林雅。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爸爸,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妈妈在我八岁的时候也离开了人世。我跟着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姨长大。放学没有人接送,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跟老师介绍我的家长,儿童节的时候我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和自己说话。有很多同学耻笑我,排挤我,冷落我。他们用最冷酷的语言打击我,伤害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我对自己说当别人打击你的时候,你要给自己鼓劲儿。当别人伤害你的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并变得坚强。当别人冷落你的时候时,你要更加珍惜人与人之间温暖的情意。所以,你看,林雅,一切的不如意都会过去,我现在健康而且快乐。”
林雅抬起埋在叶子肩膀上的脸,她看着叶子,充满了爱惜。她抬起颤抖的手指,轻轻擦拭叶子的面颊。
&1dquo;林雅,我并没有哭。”
&1dquo;是的,你真的没有哭,叶子。你经历了那么多不幸,仍然可以快乐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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