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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公想来宽和,对孩子们也教多惩少,承平承泰都是第一次挨这么重的教训,承泰平日就纵情声色,被这么一通打要了他半条命,趴在软垫上哀嚎不止。承平毕竟在前线呆了一年,又有赵熹在前,他也日日习武锻炼,身子较承泰好了不少,现在还能自己行动。他扶着柱子起身,到祠堂两边的桌案上拿了两个烛台,拔掉蜡烛揣在怀里,慢步走到承泰身旁,猛然拔出烛台往下疾刺、将承泰的发髻死死钉在地上。
承泰惊了一跳,挣扎大喊:“老三你要做什么、你疯了么!”
“做什么?二哥,今日的事父亲不追究、你我心里还不清楚么!咱们可是兄弟、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姨娘也就罢了、你堂堂男儿怎也行这龌龊茍且之事!就算你嫌母亲严厉、不喜于她,赵熹何辜!若是换了其他人被你这样一折腾哪里还有颜面清白、哪里还能活在世上!步摇在府中辛勤侍奉、只是倾心大哥、想要找个好归宿,就被你们这般利用、最后横死,她又是怎样的冤屈!二哥啊二哥,你从来风流倜傥怜香惜玉,你就不曾为这些人想想么!你身为州府公子、这样对待自己的百姓,你又大义何在!”
承泰头发被钉在地上挣脱不得,呼喊又无人前来,只好求饶:“三弟我的好三弟!哥哥我是贪图美色、喝了两杯酒见了一个美人卧在床上便生了歪心,我是禽兽不如,可我真的不知道那人就是赵熹啊!步摇是大夫人身边婢女,我更加不认识啊,何来利用之说!弟弟,我知道你喜欢赵熹、我也向爹爹求情了啊,弄成这样真的不是我的本意!现在虽然爹爹不同意、但等爹爹消了气让赵将军说说情、再让姨娘吹吹风,你俩未必没有机会啊!弟弟你千万别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啊!”
承平早知他不会承认,冷笑道:“有功当赏、有过则罚,你虽然是哥哥,可爹爹和大哥都宽仁心善、舍不得教育,我虽是弟弟却不能看你犯下大错让李家蒙羞!今日爹爹为李家颜面罚你,我则要代爹爹和大哥为为你所害、为你所累的无辜罚你!”
“三弟、三弟、三弟!”
眼看承平又掏出一柄烛台高高举起,承泰切切疾呼,只见承平一手定住承泰、另一只手挑起承泰一绺头发咬在嘴里、用烛台削断,之后将烛台狠狠插在承泰脸旁,起身走到一边把断发收好。承泰慌忙拔出钉在头上的烛台,散冠披发、连滚带爬躲到墙角,看承平跪在堂前再无动作,这才慢慢平复心情。
承泰看着承平又羞又怒,看看手中烛台,恨不能扑过去将他戳死!刚咬着牙想了两步、承平忽然动了一下,吓得他又连连后退大叫着举着烛台护在自己身前。承平回身乜了他一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绺头发我会带给赵熹,算是你的赔礼,你就不必去见他了,不然恐怕肢体难全。出去以后哥哥祭奠下步摇吧,她虽有错毕竟是为你们所害,你们何忍她做孤魂野鬼?”
承泰连忙点头。
承平看承泰这般狼狈可怜也有些过意不去,起身过去不顾承泰挣扎将他扶到堂上,还替他整理好了床铺:“二哥也是才高之人,卫宁一役所需物资多由二哥经手,方才父亲要逐我出家门也亏得姨娘求情,这些恩情弟弟我都记着呢。咱们本是兄弟,此时又是天下争霸,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二哥深受父亲恩宠,外又有魏家支持,咱们三兄弟齐心协力、锦绣江山唾手可得,何必学姨娘后院争斗!做王侯不比做公子强么!”
承泰惊讶地望向承平:“三弟、你……”
承平拍拍他的肩,回到蒲团自顾自跪着去了。
他们在祠堂里受罚,外面的人也不平静。宴会中途主人跑了个没影,不久又稀里胡涂结束,大家都几多猜测。婉月担忧承平,早早催了母亲前来郡公府问候,谁料李夫人也被禁足,不能见人。婉月好生牵挂,正想着怎么探听消息,就被下人带去了祠堂。这自然是郡公允的。郡公知道婉月素来跟承平要好,这一年承平不再她屡屡来府,对承平的心意大家心知肚明。这本来就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如今承平又深陷情网难以自拔,郡公便想着叫这娇滴滴的妹妹去劝劝承平,说不准能叫他怜惜眼前人、放弃赵熹呢!
婉月瞧祠堂挂锁已觉不好,开了锁、进了堂,就见承平佝偻着身子跪在祖宗牌位前、承泰则披头散发病歪歪倒在一边。婉月忙躲到承平身边:“二哥哥这是怎么了?”
承平跪了一夜又累又疼,咬牙道:“他做了错事心里愧疚,断发自罚呢。”
承泰本以为是仆人进来送饮食,没料竟是婉月,连忙忍着痛将头发粗粗梳理:“竟、竟是婉月妹妹!妹妹怎么来了,我这样叫妹妹见笑了!”
婉月有些不忍:“多大的错啊竟还要断发,罚跪祠堂还不够么,哥哥也太认真了……怎么二哥哥和三哥哥都很难受的样子,还有股子药味……你们没事吧?”
承泰咧了咧嘴:“被打了三十棍而已,不碍事!”
“三十棍!”婉月忙去看承平,“你也被打了么!”
承平没有回答,但看他屈着身子难以直起的样子,他已不必回答。婉月心疼得泪水赢目,又想看承平伤势又怕弄痛了他,蹲下身流泪道:“挨了那么多打怎么还跪着,难道你人竟是笨的、偷懒歇歇都不会么!这里又没有人,快躺躺吧!我现在就去求姨夫放你出来!”
承平何尝不想休息!可他仍努力挺了挺腰:“不必了,我做了错事,自然该罚。这是我向父亲请罪的诚意,也是我想父亲请求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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