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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皱着脸,说:“你别操心我,我上过学,知道用钱的地方多了。你自己拿着。”
“住哪了?”林顺捂着他的手,不让他把钱掏出来。
“朋友那里。”
林顺问:“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林平说窦利钧,林顺自然不认识,他们在食堂二楼吃了小炒菜,林顺又在食堂北门给他买了一袋苹果,走的时候嘱咐他好好的。林平站在学校门口,林顺还有课,林平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内心生出无限的感慨。林平在他这个年纪,还没他这麽懂事,只会追着韩元就跑。
等林平拿下驾驶证,林顺问他是不是要买一台代步车,林平心想你真是高看你哥了,别说买车,你哥至今仍寄人篱下呢。
窦利钧让林平开他那台宝马练手,林平紧张的出手汗,他不敢。窦利钧不甚在意,说那不过是辆车,开着玩儿,坏了就换一辆。林平听的眼皮直跳。
他把林平带到空旷的地方,他坐副驾驶的位置,林平抿着唇,一脸严肃认真的看向前方。窦利钧问:“你準备攻到金水河那头去?”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林平干巴巴道:“不要跟司机讲话。”
窦利钧笑的爽朗,双手抱臂看林平把宝马开出老头代步车的架势,他说:“龟兔赛跑没让你参赛真是可惜,说不定你还有望争个第三。”
林平被他闹得,本来就谨慎过了头,拐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石墩,没磕坏,就是漆擦下来了一块儿。林平下车,蹲在车前头看,心疼到有点自闭。
窦利钧跟着下来,说:“多大点儿事儿,上路磕磕绊绊再正常不过了。”
“怎麽办?补漆要花很多钱吗?”林平脑袋发胀,看窦利钧的眼神都有些巴巴的可怜。黄昏光景里的林平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个,窦利钧想起快餐店里送的玩偶,精致的坐在薯条堆。
“不会,有保险。”窦利钧伸手,林平握上,被一把拉起。两人倚着车前盖看夕阳的余晖,城市的高楼林立,远观天际连着地平线的地方有些发白,转瞬变橙,又被云层覆盖。天真远,远到楼像短短的一片鱼鳞。
“窦利钧,对不起。”林平的声音飘在风里,显得很轻。
窦利钧望着落日,说:“你要道歉到什麽时候,一直道歉会让你感到舒服吗?”
林平被他问的一愣,窦利钧转过头,注视着林平,道:“没事。别总道歉,这个世界需要的不是道歉。”
林平怔了又怔,窦利钧瞳孔的颜色让他看上去很是温柔,目光被夕阳辉映的很软,是林平不从在韩元就,以及韩元就任何一位朋友身上见到过的柔软。
林祖胜没消停几天,原来伤过的那条腿又骨折了,把他吓得,以为自己要瘸,主动住进了医院,林平被他电话叫过去,简直说不上来的憋闷。林顺还在学校,林祖胜就不告诉他。
他打着石膏的腿翘着,看见林平空手进病房,说了句:“口渴,想吃梨。”都不是应季的水果,林平下去附近商贩给他找了半天,才买了一袋鸭梨。
他还想住单人间,那收费太高了,林平给他转到了三人间。林祖胜进去的时候看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个病人,当时就对林平拉下了脸。林平推着他的轮椅,把他挪上床的时候当没看到。
林祖胜问他什麽时候进学校。林平说最起码也要等开完春考完试拿到资格证了,下半年的事吧。林祖胜撇撇嘴,又问他跟上次相的那个姑娘怎麽样,有没有聊。
林平用水果刀给他削梨的皮,手稳得很,但鸭梨的头窄不好削,林平弄得细致,也就装模作样没听到,把他那句话给糊弄过去了。
医生让给林祖胜拿药,林平下去一楼,拿药的窗口跟缴费的窗口挨着,林平排队拿完药,一擡头就看见在缴费的韩元就了。显然,韩元就也看见了他,眼神示意他等下。林平就站在楼梯口等他。
韩元就缴完费不紧不慢的拿着单子走向林平,问:“怎麽了?”
林平说:“我爸。”
韩元就没接话,他注视着林平,冬天捂白的人不少,林平像是白了些,脸看着光亮。韩元就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看林平了,林平被他看的皱了皱眉毛,问:“你带谁看呢?”
“她。”韩元就甚至没有把老婆两个字说出口。不过倒是补充了句:“看妇産科。”
林平心头涌动,不是澎湃,也不是潮落后的湿凄,而是早该如此却迟迟未到的那个该,终于劈头盖脸的朝他压下来。林平表现的出其自然,喉咙是通畅的,嗓音没飘,眼神也没打转,问道:“你当父亲了?”
韩元就并不否认的点头。林平说恭喜你啊,随后像踩着棉花一样上了楼,进病房后连林祖胜数落他不打热水都没听到。林祖胜又念叨了几句,见他呆呆的没个反应,后面就不再说了。
天还冷,靴子在楼道踩出来的声音很脆。林平拉开门,窦利钧正站在楼梯口抽烟,他準备抽完再回家的,没想到林平会突然开门,下意识就要撚灭,林平伸手接过他的烟,噙着,烟雾漫起。
窦利钧没见过他抽烟,以为他不会。他比他想象中的老练多了,只是烟不过肺。
“嗯?”窦利钧看他。
林平拿下烟磕了磕烟灰,说:“他老婆怀孕了。”
窦利钧一手插兜,问:“你怎麽知道的?”
林平把最后一口烟抽完,道:“我今天去医院了。”
窦利钧问他为什麽去医院,林平说林祖胜腿打石膏。窦利钧进屋,林平把门带上,窦利钧又从屋里拐了出来,给了他一张银行卡。林平惊讶的问:“给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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