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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利钧看的球赛,韩元就也在,他老婆查了两回岗,韩元就好有耐心的跟她解释,一面让同行的伙伴帮忙接电话,跟着说明情况。别人调侃他们新婚夫妻如胶似漆,只有窦利钧板着脸不说话。
赛事进行到一半,他们果然开了啤酒,一打一打的开,一下开了二十四瓶。窦利钧在角落里坐,边上人换来换去,最终韩元就坐了下来。
“怎麽不把林平带来?”韩元就问这句话不知道什麽意思,语气总归是怪。
“那你怎麽不把你老婆带来?”窦利钧反问他。
韩元就笑了一下,嘲讽道:“那能一样?”
“有什麽不一样?”窦利钧不笑,五官有如石刻,浓眉大眼耷下来,莫名带着一股敌意。
“他是男的。”韩元就撂下这麽句话。
窦利钧跟着冷笑,说:“真有意思。”随手就给林平打了电话,问他:“看球赛吗?”
林平在家里泡脚,脚脖子都泡红了,他说:“我看不懂啊。”
“我教你。”窦利钧散漫道:“或者你接我回家好了。”
林平说:“都跟你说了别喝多。”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来接。
窦利钧突然改口道:“别来了。他也在。”说罢就挂了。
林平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窦利钧嘴里的他是谁。不算太晚,林平还是打车来了,窦利钧开门接的他,球赛还没完,窦利钧说:“进来坐会儿。”
林平一进门就拘谨了起来,他跟在窦利钧身后,窦利钧把角落的位置辟给他,屏幕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映得人表情变幻莫测。
窦利钧看到林平的神情,不自在的,乱瞟。看韩元就。窦利钧一下坐直,板正的身形把林平视线遮得严严实实。同样的,他也挡住了韩元就打量的目光。
这伙人似乎忘了林平同韩元就的关系,都没人起他俩的哄了。
林平说去洗手间,窦利钧眼看他起身后,韩元就也离开了。林平是真的,韩元就不是。韩元就在门口等林平出来,林平乍一下对上他的视线,恍如隔世。林平沖他点头,擦肩而过。韩元就突然拉了林平的胳膊,气氛霎时变了。
“林平。”韩元就叫他的名字,很低的一声。
林平挣开他,道:“请讲。”
韩元就老套的冒出一句:“最近过得好吗?”
林平鼻头一酸,不知道他问这句话什麽意思。韩元就有本事,一句话击垮他所有的僞装。“好。”林平说好。他其实分不清什麽是好,好又是跟什麽时候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见得是好,故而分开了也未必就是不好。
韩元就沉默着,挡在林平身前,没让他走,看似有话要说。林平不催,他沉默的像一座无法越过的高山,林平被困在原地。
“还有什麽事?”林平低声问他。
韩元就说:“没有。”
林平擡眼看他,韩元就眼神压下来,说:“婚姻生活真像栽了一颗苹果树。”
林平就想起来他说自己无趣,也有可能真是林平无趣呢?林平大学还没毕业,实习的时候,韩元就工资就已经是他的两倍多了。后来两人的经济水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啊,林平咬咬牙给他买几千块钱一块儿的表都要攒好久,因为这期间林平还要补贴家用,林平做不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身后还背了两张嘴。韩元就收到他的礼物,没有戴,而是拿着小票去柜台退掉了。林平当时有点崩溃,但紧接着,韩元就在商场给林平买了两套衣服。林平眼看他刷卡时挥金如土的气势,莫名其妙的,不是感动,而是觉得自己像坏掉了,像形成了一个塌方,不停的下坠。
那时林平只以为他不戴表,后来韩元就自己买百达翡丽,林平不识货,过了好久才知道那块儿表的价钱。昂贵的标价令林平大脑一片空白,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概率很小,就像他绝不会拥有一位明星朋友一样,他也不会拥有一块儿百达翡丽。
他看不上自己送的东西,林平想。
林平也有点误解韩元就,韩元就买那块儿表的时候很是肉疼,但他就是要买。他从小到大挤破头的学习,努力,就是为了用金钱构筑底气。对他而言,那不只是一块儿表那麽简单,从他不停的拓宽自己世界的边界那一刻起,他就不会再停下脚步了。
“是你自己要结。”林平闷声。
韩元就并不否认,他倚着墙,问林平:“考试怎麽样?”
林平不知道他有这麽关心自己,不太配合的回了句:“就那样。”说罢就要走。韩元就拉住他的手,像两块儿冰碰到了一起。
林平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像一面帆,转头沖到了窦利钧怀里。窦利钧胸膛很硬,林平磕的骨头疼。
“管好你自己。”窦利钧阴沉沉的声音像是挤出来,擦过林平的耳朵,掷到韩元就跟前。
韩元就说:“军军,跟你又有什麽关系呢?我怎麽不知道你这麽乐于助人了?”
他这麽叫,窦利钧愈发不爽,倒也克制,面上忍着不发做。窦利钧跟韩元就认识时间更早了,小学?还是中学?幼时窦利钧面部轮廓更立体,像个老外,洋娃娃不是特别受欢迎就是特别遭排挤。先开始,窦利钧是后者,不同的是,他遇到了韩元就。
现在韩元就家里还摆着窦利钧给的俄罗斯套娃。里面最小的娃娃没有头了,窦利钧送的时候就没给,他不是要送坏的给韩元就,他只是要韩元就看见娃娃的时候就想起他,然后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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