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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利钧笑,答案昭然若揭,林平甚至跟老周都没说过几句话。他要真想玩这个游戏,就应该问林平我和韩元就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他不问,他看不了林平在他跟前的犹豫,他怕他听到林平答韩元就他会控制不住的把手伸向林平的脖子。他会掐着林平给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林平在他笑时也感到放松,嘴角微微的扬,窦利钧瞥到林平的笑,忽而凑近,鼻尖同鼻尖隔着一条线的距离。林平不笑了,窦利钧陡然放大的五官带着沖击力,迫使林平屏住呼吸,目光慌乱的虚焦在他直挺的鼻梁上。
林平有一种幻觉,他听见墙上挂的时钟走动的声音,秒针滴滴答答,而他则变成了一根分针,被秒针推动着,缓慢前进。
每隔一个六十秒,林平就感受到一股推力。漫长的对视让林平有点儿分不清,他手心潮湿,抓的被褥拧成一个璇儿。窦利钧在他嘴唇上方说话,别有用意的问:“怎麽不推开我了?”
林平脑袋秀逗,下意识往后缩,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话音刚落,两人俱是一愣,窦利钧笑出声,眼看林平红透整张脸,歪着往床下栽。他眼疾手快地把林平拉进怀里。他还在笑,林平被他震动的胸腔带的一麻,乱作一团的神经彻底解不开。林平好像听见他说什麽可爱,他搓了林平耳垂下那颗痣,林平好像变成他掌中的一粒芝麻,翻来覆去的撚。
窦利钧后来就出去了,林平躺在床上,心跳如擂鼓,它变得不安分,林平双手按着胸口,企图平複。可它隔着胸膛在林平掌下跳动,一下又一下,横沖直撞。林平想起窦利钧的笑,他弄不懂那是取笑调侃亦或是别的什麽,可那让他耳热。他擡手摸自己的耳垂,窦利钧刚才揉的就是这里,他摩挲片刻,又猛地放下手。
他这是在做什麽?
林平一颗心又开始狂跳。长夜漫漫,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一丝燥郁难消。后来躺到窦利钧睡过的一侧,埋在枕头上,嗅到淡淡的古龙水味,才迷蒙着睡去。
隔天赵旗钰本来叫着林平和他们出去玩,但因为窦利钧临时有事要处理,他就没去。原本他想让林平带着赵旗钰去游乐场,老周他们也会去,张与加也要去!但窦利钧不去,林平就不大想去了。他借口家里有事,就没跟他们一道。
窦利钧叫人把车给林平修好,他真是忙,林平走的时候看到他在打电话,就没跟他打招呼,直到回家收到他的短讯,没几个字:又不理我。
林平琢磨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说的是没跟他道别,便回了句:下次见。
窦利钧后面没再回,林平把秋天的厚毛衣都翻出来,洗了一遍。天气是在一天天变冷,林平闻到衣柜里樟脑丸的味道,他们很少用这种东西,天干虫子也没那麽多,但他是搬进宿舍看到空衣柜里虫子的尸体才放了几粒樟脑丸的。不好闻。林平又想起窦利钧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是须后水还是香水。
林平前不久才刚加上窦利钧的sn好友,他们之间的对话依旧少的可怜,林平不知道怎麽聊,而窦利钧总是在深更半夜给他发消息,他们像隔着一个太平洋的时差,老是对不到一起去。林平不熬夜,窦利钧的夜生活在林平睡觉时才刚刚开始。
欧阳校长那天把赵旗钰叫去,林平依旧不知道,可能是他们班英语老师的办公室离校长室很近,总是通过她来叫赵旗钰。校长给赵旗钰了几首曲目,《让我们蕩起双桨》《我们是祖国的花朵》《春天在哪里》……他让她在里面挑选,看哪首适合她。赵旗钰全都会唱,但她不好意思在校长跟前显摆,就说自己回去看看,路过林平办公室那会儿还在哼歌。林平瞧见那个歪辫子就知道是她,他把她叫住,问自习课时间怎麽在外面晃悠。疑心她逃课。她用食指卷着长长的黑发,兴高采烈地,说是校长叫她。她真有种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感,林平看在眼里,摆摆手让她回去。她一蹦一跳的朝教室走去了。
窦利钧有事就让司机来接她,没事就自己接,顺道还会上林平办公室,捎上林平一起去吃饭。林平本能觉得跟学生家长走这麽近不好,容易招人閑话。窦利钧说那他跟赵旗钰断绝关系好了,林平眼皮又开始跳。
林祖胜生意逐渐步入正轨,他又有点儿大老板的派头了,他一忙,就顾不上对林平指手画脚。主要是他觉得自己有钱了,看程九又不入眼了,配不上他家林平。好歹林平个子有一米八,长的又不丑,程九脖子太长了,像个鹅,不般配不般配。
他嘴真是毒,林平听见他这麽说程九,真想反驳他几句,倒不是为程九说话,而是看不惯他背后絮叨人家。毛病,自己落魄的时候看人家是香饽饽,如今起势,就开始挑三拣四。
他父子俩一言不合就开始吵,林祖胜嗓门就是大,老话说父母精明孩子笨,套林平身上真是典型。他大声嚷嚷的时候林平就是不说话,后来闹得不欢而散,林平气得再也不想找他。
又过没两天,林顺提着一大袋石榴过来,他用的是尿素袋,装了二十来斤,林平问他怎麽拿那麽多过来,他一个人又吃不完。
林顺说:“爸叫我给你的,他朋友家那里摘的,倍儿甜。”
林平一听是林祖胜,木着脸不肯说话。林顺笑了笑,道:“哥,你别跟爸计较了,他赚钱也不容易,都是为了养家。”
林平心想那跟养家没有关系,林祖胜真…势利眼。但那又是他亲爸,哪有儿子说老子的道理。林祖胜反正没有种过地,身上没有泥土朴实的气息。他妈还在的时候,他就没跟他爸吵过架,后来他妈没了,林祖胜开始暴露出市儈,自私自利和男人独有的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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