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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保送又怎样?走高考我依旧能夺魁。”
“保送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明德的保送。你知道为什么分到明德的保送名额是按专业细化的吗?因为有了那个名额你就可以提前见到未来的教授。有和他单独交谈的机会,未来,在其他同系学生仅仅是对方的学生的时候,你不一样,你是对方的‘徒弟’,能享受到的人脉和资源完全是不一样的!”白卯叹了口气,“你再和我纠缠在一起,惹那些人不高兴,他们会在你的背后捅刀子,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一切的。”
郎景行眼眶微热,看着白卯沮丧的表情,内心柔软,却也再次被那种近乎羞耻的无力感包围。无法反抗,甚至无法保护他想保护的……他重重叹口气,疲惫地靠到身后的墙壁上。
他们所在的位置和自习大厅之间由一排罗马石柱间隔,罗马石柱将大厅的灯光分割成一个个如钢琴白键的光束,罗列排布进此地的晦暗之中。此时郎景行便因靠墙的动作站在了白键里。白卯怕别人看见他们,有些不安,想把郎景行重新拉回柱子后面,没想到郎景行就着他的动作把他拉进了怀里。
“你……”白卯身形僵硬地被郎景行拥抱着,“你干什么?”
“抱歉……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就一会儿,抱歉,就让我抱一会儿就行。”
郎景行的声音低沉,甚至带着些颤抖,他的手臂紧紧环绕着白卯,仿佛在寻求一丝慰藉。白卯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颓丧,也不禁跟着喉咙发紧,身体放松下来,手一点点抚上郎景行的后背,在上面轻轻拍着,像在安慰。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周围的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良久,就在郎景行几乎要为此刻的温暖哽咽时,就听白卯在他耳边轻声道。
“没事的。都没事的。你一定能办到。”
“你不是说过,要在他们制定的规则下战胜他们吗?”
“你一定能做到的。我不敢做的,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定都能做到。”
郎景行沉默着倾听白卯在他耳边的低语,像是心理暗示一样铭刻进心里。
就在两人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他们的右后方向,传来一声轻微却刺耳的、像是故意弄出来的桌椅摩擦声。
白卯几乎就是同时,警觉地把郎景行重新拉回暗处。
他忧虑地从罗马柱后面悄悄探出头,查看外面是什么人,郎景行也随着他的动作查看。现在早就过了放学时间,外面的人早就陆陆续续离开,大厅里几乎快空了,偶尔有那三两个人头也在带着耳机看书,完全没注意这边。郎景行抚了抚白卯的手臂,告诉他没事,是他多心了。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只关注自己。
白卯的注意力重新落回他身上,郎景行微笑地看着他,内心已经因为白卯刚才的话重新注入力量,“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他们制定的规则下打败他们。”
他看郎景行重新振作起来,也不禁露出安心地微笑。
只不过,现实总是乐衷于不如人意。郎景行又申请了一个南方大学社会学保送,结果上天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一样,满足了他上一次的愿望:以十名开外的成绩落榜了。
郎景行还记得自己和白卯在图书馆那天,兴致勃勃地问他:未来想去哪里?
白卯说:想去南方的城市,在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生活。
郎景行当时自信地说,下一个他就申请南方的大学,到时候他们两个一起去。信誓旦旦地仿佛对这个保送名额志在必得一样。
这次落榜的根源和上次一样,一样拖后腿的体综成绩,只不过这次得到的评分比上次更惨,一看就是被故意操作的。郎景行感觉自己正在陷入无尽地黑暗。
他不敢面对白卯。怕白卯也对他渐渐失望。尤其是这次,白卯对他落榜的反应远没有上一次强烈,甚至不知为什么,白卯开始躲闪自己望向他的目光。
郎景行焦虑急切地想找白卯谈一谈,他没法心平气和地暗自揣测白卯现在的态度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当他找到白卯的时候,却见他和齐文语站在一处,正小声交谈着。
两人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氛围甚至称得上平和,郎景行站在远处,一时间没敢过去。他不禁想起上一次齐文语对他说过的,那个白卯好像并不了解的真相:他家如此败落,自己父亲的从中斡旋占很大原因。郎景行心跳到几乎堵住喉咙,忍不住阵阵恶心,他有种推测,白卯忽然对自己这么躲闪,就是因为齐文语把这件事向他说了。
郎景行手脚冰凉,见两人交谈结束,已经分开往不同的方向离开。他稍作踌躇,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朝白卯离去的方向追去。
然而到了次日,他便开始后悔,因为白卯又一次不来学校了。
郎景行的联系方式还没被白卯解禁,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找班长问白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来上学了。班长多数时间都是与世无争的佛系状态,对他的行为也没什么异样看法,坦诚地告诉了他:白卯申请考前居家自习了。
这是可以的,他们班除了白卯最近就有三个申请了居家自习。很适合那种一个人学习效率更高思路更清晰的人,也适合那种需要调整焦虑状态的学生。反正,对于考学,大家几乎都都准备好了,提也提不了太多了,更需要关注的反而是心态健康问题。
但郎景行绝对不相信白卯真的是在居家自习。他就是觉得,白卯一定是被齐文语告知了他家在白卯家沦落困苦的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厌恶地不再想和他再有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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