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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碗虽不知他说的是真假,如果船家愿意,那再好不过了。
当即只朝他道谢,又喊了几人过来。
到底是入了冬,他们虽也带了烤篮,但如今没有升火堆,那水壶也是凉飕飕的。
阿拾跟过来片刻了,一直在顾小碗身旁没有多话,这会儿见茶水没问题,这才朝众人示意。
老爹也像是这个时候才问起阿拾,“小师父庙里也如此艰难了?”不过他问完,却也没等哪个回话,就自言自语地叹道:“唉,这几年的年岁不好,时局又乱,小老百姓们过得艰难,庙里自然也是没了香火。”
此人是个擅唠的,见着他们几个年纪大小不一,又逐问了身份姓名。
好在顾小碗那边早就有打算,早就已经编好了,身份还是原来的,只不过将居住地址换到了丫口镇上。
然老爹得知何望祖年纪时,却皱起了眉头来,眉间隐露出些担心来:“竟然这么小?可是我瞧着和那十三岁的也没有个两样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凤阳近来在征兵,但凡事十二岁以上的男丁,都要抓了去,你这个侄儿到时候怕不安全。”
至于一旁的阿拾,虽是年纪刚好,但却是个和尚,那些征兵的自然不会抓他去。
大家一听这话,都紧张起来,要是叫抓了去战场上,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了,就像是顾小碗那二姐夫,一去就杳无音讯。
“这可怎么办?”何望祖自己也着急起来,此刻只后悔不该向往这凤阳大城,老实待在村里多好。
这些世面见不着,怕还要被拉去战场上做肉垫子。情急之下,看着阿拾那光秃秃的脑袋,“不*若我将头发剃了,假装和尚如何?”
只是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剃发却不是见简单的事情,常言又说血可流发不可断。
也正是如此,多少人宁愿被拉去战场上,也不肯剃了头发假装和尚,便是这个道理了。
果然,那老爹立马就出言不赞同道:“这哪里使得?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个顽童,怎可为了活命就如此?”
一句话,也是把何望祖堵得不吱声,只着急地看着顾小碗。
顾小碗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头发又不是不能再长,可是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到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将头给刮了,回头姐姐姐夫若是怪罪,自有自己来承担。
因此便安慰着何望祖:“你也不必太着急,等咱们到凤阳的时候,兴许征兵已经过了。”
马环也跟着附和。
便是这般,几人就在这里等着,不过喝了一盏热茶,那斜坡小路上跑来了一个稚子,一边跑一边喊:“爷爷,那个骗子被抓着了,六叔喊你去。”
老爹一听,激动地连忙起身来,嘴里嘟嘟嚷嚷地怒骂这:“这个天杀的老鞭子,好叫我一通找。”又问那颠颠跑来的稚子:“可是在他身上搜着了脏银?”
稚子摇着头,一面伸手到火炉边取暖:“没,他如今惨得很,听六叔说见他在那镇子上要饭,那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他又在装穷骗人,便给逮了回来,谁知道浑身上下搜了,一个铜板也没有。”
于是这老爹又直骂晦气,看那神情分明是想要回去将那骗子打一顿的,但一头又不舍地望着河面,“那船也快来了,我这里也走不开身。”随后把顾小碗送的那山货递给稚子,“你拿去叫你六叔收好,送完这一班船,我就回来,那骗子也给我关着。”
稚子应了声,抱着袋子回去了。
但这老爹明显是惦记着那骗子,仍旧是骂了一会儿,又因看到顾小碗他们的骡子,就忍不住倒起苦水来:“你们不知,我每日辛辛苦苦在这河边,好不容易守得了几分血汗钱,却叫一个老鞭子给骗了去。”
说到此处,指了指元宝:“他便是牵着这样一头骡子来哄我,说是走到艰难处,低价卖了我,我想着得了这骡子,也省得我每日到这河边来时要背背挑挑的,叫这骡子一驮,我可省心,闲时还能借给乡邻人家用一用,钱给了他又解他的难处。”
顾小碗和阿拾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约而同想起了当时买元宝的情景,但都默默地没说话。
倒是何望祖听得认真,见他停顿下来,鼻孔都气大了,忙追问着:“那后来呢?”
“后来?我自是拿钱买了骡子,谁知道还没到家,我就在那路边解手的功夫,这骡子就丢了,我当时还急急忙忙跑回村子招呼人帮忙一起找,却不知晓,那老鞭子是个惯犯了,专门吆喝着他那头廋骡子到处行骗,那骡子也有几分聪明,知晓趁着买家不留意,就跑回去找那老鞭子。”老爹一脸的龇牙欲裂,可见是恨极了那骗子。
然他那时候不知,竟是带着村里人找了一天多,后才从别人口中知道这缘故,气得他病了两天,连摊都没来摆。
然何望祖听着说那骡子聪明,也想将元宝拉出来夸一夸的,只是这个时候,船只隐约出现在了河面的雾里,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齐齐被吸引了过去。
也是,他们那清水河的船只,从来都是东西两村的船夫,小小的一艘船,最多也不过是坐十来个人罢了,何曾见过这般大船,既是能载人,又能拉许多货物。
所以大家的目光都被齐齐吸引了过去,啧啧赞道:“好大一艘船!”
老爹却是见怪不怪,但是却喜欢看他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像那船就是自己的一般,颇有些得以道:“这算什么,还有比这更大的,里面还有床铺可以睡觉,足足两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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