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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无论遭受什么样的白眼和排挤,她从未怨过命。可是如今,想到父亲竟然枉死,想到自己和家人本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她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怨恨。
思量了很久,天渐渐亮了起来,莫语汐了条短信给卫明:“我想知道参案人员的名单,你能帮我吗?”卫明的短信回得很快:“好。但是语汐,我有个要求,你要尽快走出来,否则我会心疼。”那之后不久,卫明就找到了当年参与案件的人员名单。莫语汐一个个看过去,努力记下这些人的名字。然而当她看到“刘芸之”这三个字的时候,脑子“嗡”的一下空白了。良久,她缓缓地笑了,命运真的跟她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过去的五年里,究竟是谁伤害了她的自尊,在她早已溃烂的伤口上大把地撒盐?又是谁毁了她的爱情和她的信念,让本该天真烂漫的她愁容满面?说到底就是顾梦东的母亲刘芸之!可是,顾梦东就一点错都没有吗?他愚孝!他盲目!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一声不吭地离开!如今他依旧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顾梦东,是她面前信誓旦旦长情念旧的顾梦东。因为她还爱着他,所以他似乎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而她却早已一无所有。
此时此刻,她看着卫明的短信也问自己,她想好了吗?其实她也不确定。她不得不去恨一个自己深爱的人,殊不知这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哪怕那是她自己的心。
这天晚上顾梦东在医院照顾刘芸之睡下,正准备去吸烟区抽支烟放松一下,就接到了景博弈的电话,声音非常急切,说要立刻见他。景博弈在这个时候突然找他,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一刻钟后,景博弈赶到了医院。果然,景博弈带来的消息坏透了。顾不得病房区不能抽烟的规定,顾梦东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他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的母亲,她睡得那么安详,全然不知外面已经风云突变。“有没有可能不让我妈知道?”沉默了半晌,顾梦东问。刘芸之骄傲了一辈子,自认是个两袖清风为民办事的好警察,可是在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却摆了个大乌龙。顾梦东能想象母亲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作为儿子,纵然明白她有错,也是于心不忍。
他知道既然已经开始彻查这件案子,那么当年参与刑侦的人都会253被调查,母亲自然脱不了干系。就算他这么问,答案也早已明了。景博弈宽慰他说:“他们来查也没关系,当时伯母不过是办事的普通警员,能有什么言权?所以主要责任不在她。”
顾梦东不再说话。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比如谁也左右不了刘芸之去参与一个冤假错案,也比如,谁也左右不了被冤死的人竟然是莫语汐的父亲。
顾梦东狠狠把烟按灭在烟灰缸中,苦笑道:“这都是什么事?!”
被几度搁浅的a银行招标会终于对各个供应商布了正式的会议通知,会议时间定在了一周之后。莫语汐接到通知后,去找了顾梦东,依旧是要他尽快确认价格的事情。顾梦东抬眼看着她,若有所思。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头检查自己:“我有什么不对吗?”顾梦东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说:“报价的事我已经让林峰去弄了,他这两天应该在着手打印标书,你可以放心。”莫语汐点点头:“嗯,免得出错,打印前我还是再审一下吧。”莫语汐对待工作一向一丝不苟,但是这一次,她却显得过分仔细了。顾梦东站起身来,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关心。他走到莫语汐跟前,抬手替她拨开脸上的一缕丝,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语汐,如果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莫语汐微微挑眉,不解他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些:“你今天怎么了?”顾梦东低头笑了笑,转身从桌子上拿起烟盒:“你越来越能干了,真怕我这点年薪留不住你。”莫语汐以为顾梦东是见她这些日子和卫明走得太近,所以在这里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她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
莫语汐离开后,顾梦东打电话给景博弈:“我想咨询一些股权转让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专业一点的朋友?”“你想干什么?把公司股权转让给谁?语汐吗?”景博弈有点急了。顾梦东笑:“她恐怕现在比我更厌烦这个圈子吧。”“不管对方是谁,这公司都是你苦心经营起来的,这两年势头刚刚转好你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不觉得可惜吗?”顾梦东看着窗外楼宇林立的城市,觉得无比疲惫:“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景博弈知道,顾梦东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也就没再多说。
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阿姨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景博弈一听就知道顾母还不知道案子的事,略微松了口气,顿了顿又问:“你……会怪她吗?”顾梦东沉默了片刻说:“谁都可以怪她,唯独我这做儿子的不可以。”
然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就在顾梦东结束了和景博弈的对话后没多久,他就接到了刘芸之保姆的电话,说有几个陌生人来医院探望刘芸之,此刻正在病房跟她聊天。
顾梦东挂断电话立刻赶往医院。不过还是晚来了一步,他赶到的时候,那几个人正好离开。保姆说,那些人应该是警察,因为她看到其中的一个人对刘芸之亮了工作证。
顾梦东轻轻推开母亲病房的门,刘芸之正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出神。顾梦东走进去,她仿佛也没有听见。他坐在她床边,握起她的手,叫了声“妈”。刘芸之这才回了神,缓缓扭过头看着他:“你早知道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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