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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鸢面上的血色连着笑意迅速退去:“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有些话,总要先说清楚才好。”
“然后?”
萧疏也敛了眉宇间适才对弈相谈时出现的柔和:“先礼后兵。”
司徒鸢短促冷嗤:“你莫不是想与我动手,逼我交出解药吧!”
“你我并非江湖草莽,解决问题,又岂会用这种方法。”萧疏重新在棋盘上布子:“自从那位假扮你的姑娘出现后,我便开始暗中调查解药之事。然而你做事滴水不漏,一时很难查到线索。”
“我还以为,你早就放弃解毒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萧疏挑眉笑了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岂容轻言生死?之前没有作为,只不过是因为全无头绪,无可奈何罢了。”
司徒鸢嘲讽的看着他:“现如今我自己送上门来,你就觉得胜券在握可以予取予求了?未免太小瞧于我!”
萧疏摇了摇头:“我从来就没有看轻低估过你,所以才会花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排兵布阵,只为了它日与你对峙时,手中的筹码能够多一些。”
“你的意思是……置于两国边境处,用来配合北齐故布疑阵的数万兵马?”司徒鸢稍一思量,有些不敢置信的眯了眯眼睛,随即肯定的说道:“你不可能用那个来威胁我,为了一己之私而兴战火举兵戈,你做不出!”
萧疏赞同颔首:“你说得没错,这也是我犹豫至今迟迟未曾有动作的缘故。”话锋一转:“但就在两个时辰前,我终于下了决定。讲起来,还要多谢你的助力才是。”
“难道,又是为了她?”司徒鸢按在桌边的手指已经用力得几乎变形:“为了那个只顾自己而罔顾你生死的女人,竟不惜做出这种为祸家国之事!”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轮不到你去评判!”萧疏的眸子骤然一凛:“同样的,我会为了她而背负上什么样的千古骂名,也用不着你去操心。有这个工夫,我劝你还是尽快想想要如何解了眼前这个局吧!”
最后一枚棋子落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寂静黑夜尤其震耳。
司徒鸢的视线随着移动,看着已成绝路的棋局,惨然冷笑:“从今而后,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管家,这种事又与我何干?”
“真的与你无干吗?”萧疏的声音很轻,话语里的煞气却让周围的蛙叫虫鸣尽皆消失:“戎狄元气未复,如今没了你,便是彻底的朝中无大将,倘若大楚发兵,贵国会是谁挂帅出征?恐怕除了你的父王之外,再无旁人了吧?且不论一旦离朝,多年苦心谋划眼看可成的大业会否有变,单说这战场上的风云莫测凶险万分,你就当真全不在意?如果因为你的缘故而累及老父,你就当真能心安理得做你的管家?”
司徒鸢的身形虽稳,声音却已控制不住的发颤:“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我决不信你会这么做!”
萧疏再度赞同颔首:“你可以不信,你也可以完全不必理会我的话,如果你真的敢赌。”食指轻点棋盘,带着成竹在胸的傲然:“两国邦交,强者说话。如今我大楚势强,说和还是说打,皆由不得你戎狄。这个道理,不用我来告诉你吧?退一步讲,即便不开战,我只要将配合的那些兵马撤走,便足能坏了你们与那位九殿下的交易。反正,北齐究竟是谁的天下,与我大楚的干系委实不大。就算日后会吃亏受损,我大楚也承得起。”
勾唇轻笑,语意森森:“这一局,你已然全无胜算!”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因私废公的人!”司徒鸢的眼神渐现绝望散乱,尤做最后挣扎:“你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是我的家人……”萧疏扬声将她打断:“是我要执手一生,绝不留她独自在世间等白头的亲人,我会!”
蛙叫虫鸣渐起,夜风徐徐。
司徒鸢木坐良久,终于极慢极慢的点了一下头,声音清冷而空洞:“你赢了。如果我仍是身居高位可统帅兵马的司徒大人,还可以和你赌上一赌,未必会输。可惜现在,却连赌的资格都没有了。我败就败在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了解你的,于是不顾一切的主动丢弃了所有筹码,却不料……
话已至此,已无话可说。横竖,总是我先对你不起,你我之间就算是清帐了吧!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也不再要求你与我长相厮守,但我还是有一个条件,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萧疏的目光落在她左眉的伤疤上,声音有些发紧:“但说无妨。”
“我要你陪我旧地重游,只有我们俩。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似乎已然干涸的眼睛锁住沉吟不语的萧疏,唇边却蓦地绽开一丝莫名的笑:“如果你与她真的那么相爱,又岂会经不起这短短的分离,又何惧这小小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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