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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翟跟着他往沙发那边走去,“没事,那一会我送你过去吧,你这边叫车不方便,我也刚好顺路。”她的高跟鞋踩到了一堆软乎乎的东西,低头看到是从碎裂的花盆里倒出来的泥巴,上面还插着一个非洲裸女木雕,她弯身拿起来看,上面糊着蜘蛛网。
不到二十分钟,萧吉就已经洗好澡并换了一身衣物,一边穿鞋一边伸手去够挂在雕塑架上的钥匙,脚底滑了一下,手上一用力,拉倒了那个雕塑架子,方翟的半身像泥雕摔到地上,一根铁管穿透了它右边的眼睛。
“啊!”方翟忍不住叫出声来,好像那根铁管穿透了她的眼睛一般。
萧吉弯身捡起它,把铁管从它的眼睛里拔了出来,“没事,回头我再补一补。”
方翟咬着下嘴唇,再次感到了疼痛,胸口发闷,不敢再看一眼。
他们下楼时天色更加昏沉,路灯已经亮起,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女人牵着一条狗,女人在玩手机,狗在撒尿,好像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走到停放的车子前,萧吉撇了一眼方翟手里提着的购物袋问那是什么,方翟才意识到自己把它们提上去后又提下来了,她说不知道是不是深秋了的缘故,上次过来发现这边很多地方都有虫子和蜘蛛,她买了两罐杀虫剂,本来想自己家里留一罐,给萧吉一罐,给忘了,萧吉摆摆手,表示自己很讨厌杀虫剂的味道。
“你们那栋楼房里怎么有那么多蜘蛛?”方翟打开导航之后问萧吉,他有点心不在焉,随口说应该是环境差的原因。
雾霾越来越浓厚,打开远光灯也只能看到前方不远的距离,前面的汽车尾灯,迎面而来的车头灯以及路灯和红绿灯时隐时现。
“你不觉得我们就好像是被困在蜘蛛网里的虫子吗?”方翟开出一段路后再次开口,瞟了一眼,萧吉正在聊天的头像是一只猫,l开头的英文名,没等他开口,自顾自往下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半夜醒来,下床时发现地上多出了一双毛拖鞋,黄白条纹的,很好看,踩上去之后,突然感觉自己变高了很多,原来是一双高跟鞋,特别舒服,毛茸茸的,很温暖,而且不用我抬脚,它们自己能往前走,一开始我特别开心,后来我慢慢意识到不对,认真去看,发现这双鞋子是两只脸盆大的蜘蛛,感到恶心,恐惧,我吓得尖叫起来,这两只蜘蛛开始到处乱爬,我的脚一直黏在它们的身上。”
片刻之后,萧吉放下手机转过头看她,“后来呢?”
“后来我就吓醒了。”方翟轻轻踩着油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看,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萧吉伸手摸了摸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你这个梦挺有意思的,我觉得你真的可以成为一个艺术家。”
方翟转过头去看他,第一次约了在丽都那的漫咖啡见面,就被他眼里透出的这种光吸引,她翘起嘴角说,“是吗?”
萧吉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腿上拍打,“嗯,想起来就特别有感觉,我想把它做成一个雕塑,一个穿着蜘蛛高跟鞋的女孩,可以吗?”他举起双手搓了搓,顺势捂住口鼻,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她。
方翟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知道有一个女艺术家叫路易斯·布尔巧瓦吗?她的代表作就是蜘蛛雕塑。”一谈到作品萧吉就掩盖不住自己的兴奋,好像已经把这个雕塑做出来了,“其实还可以做成装置,两只蜘蛛高跟鞋载着仿真硅胶娃娃真的可以在展厅里派来爬去。”
萧吉打了个响指,“要有很多个,整个展厅到处都是。”
前方有远光灯迎面而来。
“哦。”方翟应了一声,打转方向盘尽量靠边行驶,放慢车速,等对面的车开过之后,她伸手滑动手机频幕,开始播放音乐。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抵达草场地村的入口处,萧吉表示里面的路比较窄,他自己走路进去就可以,方翟说外边空气太差,坚持要把他送到餐厅门口,而且她想去上个厕所,萧吉没办法阻止,最近他开始明白她是一个特别强势的女人,如果不想和她争吵就不要有任何反驳。
他们刚开门下车,一个戴着棕色礼帽系着围巾的男人从餐厅里走出,点上烟后看到他们两个,抬起手来和他们打招呼,萧吉抛下方翟快步向他走去,方翟掏出一个放在车里的小化妆包,避开他们对着后视镜快速地补了下妆,等她走到他们跟前,他们已经抽完了一支烟。
“这位美女是你的女朋友吗?”男人直接问萧吉,目光一直落在方翟的身上。
“不是。”方翟和萧吉几乎异口同声回答,萧吉显得有点尴尬,方翟更大方一些,“我们是好朋友,我也是做艺术的。”
有几个人从餐厅里出来,方翟站着不动,萧吉退开让路。
“哦,是吗,那太好了,刚好可以认识一下,我是个策展人,我叫马可。”马可伸出手来,“我刚从法国回来不久,认识的国内艺术家不是很多,最近在策划一个展览,如果感兴趣的话回头我们加个微信,你可以把你的作品发一些给我看看。”
方翟t伸出手和他握着,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点头,“那是我的荣幸。”
说完她看向站在离他们两三米远的萧吉,“你们不是有事情要谈吗?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方翟的目光回到马可的脸上,他爽朗地笑出声,“哈哈,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来都来了,一起进来吃个饭吧。”
马可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身掀开透明挡风帘,“女士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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