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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暴雨如注,天色已暗如榜晚,寒冷过早地侵袭。伙房里已燃着一个炭盆,放置在一张精致的波斯地衣上,免得这木头房子被火烧着。
白大郎并未出家,只是主理着白氏窟寺,主持自有他人。
他也并未住在此处,而是于二里开外有一处庄子,同妻儿住在那里。
此时雨难停歇,他只得先用些饭食,根据雨势再看何时回庄子。
他用完自己盘中的古楼子,又饮下一碗莼菜汤,见嘉柔还连一小半都未吃过,便笑道:“可是太过高兴,反而吃不下?寺中的庖人自是赶不上王宫,待日后你同七堂妹成了亲……”
“大郎!”嘉柔使气推开了面前的陶钵,“白大郎怎能这般浑说?我是男子便罢了,可伽蓝公主的名声怎好这般被污?她日后还要嫁人呢!”
白大郎有些吃惊,顺着她的话音想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你出自中原,以为龟兹女子也会似中原礼教,被要求从一而终?”
“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我们龟兹的女郎,才不会受这些束缚。原本王上打算与长安结亲,是以对七妹多加管束。如今我看他已歇了此心,七妹这才出笼的鸟儿,自然比别的鸟儿更欢腾。她若看上哪个男子,自然都由她。”
这番安慰,成功地让嘉柔更郁郁了。
“便是如此,难道两家结亲不论财富?我两袖清风一夫子,哪里出得起迎娶公主的聘礼,还是请白阿兄当当说客,让公主罢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心思吧。”
白大郎笑一笑:“平民与王族成亲,男子自然都是入赘的,不需聘礼。你这般有才,连三弟都教得,听闻在王上寿宴上颇得嘉奖,王宫说不定还要送你聘礼呢。”
她听得一片体寒,只觉这事原本像是一场闹剧,如今竟要成真了。
伽蓝公主有无数豪奴,她只有一个大力,决计打不过。到时候抢得她去,衣裳一撕,哦豁。
白大郎见她一脸的如丧考妣,却又笑道:“若你实在不愿……”
她连忙抬起头来,等着他指一处明路。
“……那你只能忍上两三年,届时七妹若又看上旁的男子,自是会将你放归。”
她险些哭出来。
被强抢不算,还要被始乱终弃。
这就是上天对她当了纨绔的惩罚吗?
白大郎颇为兴致勃勃,示意仆从燃起一盏灯烛,接过灯烛站起身来,同他道:“今后你入赘到白氏一族,就要改姓白,最好从现下就开始适应。窟寺中正好供着白家祖先,白安,过来,我带你先去认认列祖列宗……”
他手持灯烛推开伙房门,外头廊庑一片潮湿,风夹带着雨倏倏飘进来。
她上前一把拉住白大郎,咽下一口唾沫,“万一,我说万一,我其实同女子行不了房,是个断袖呢……”
白大郎蓦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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