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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皱眉,“我没绝食。我不过是每天只能吃上那一顿你们美其名曰‘福利餐’的玩意儿。”
莱欧斯利挑起眉头,但在他开口之前钟离先问了一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是哪里人?”
瘦骨嶙峋的男人答,“我姓王,叫王金,和这位先生一样是璃月人。我是一周前才刚来到梅洛彼得堡的;若无意外,还要在这里呆上五年。”他简单地答了这么一句,却也不看钟离,只是盯着莱欧斯利问道,“既然有先例,既然有人可以拿特许卷换摩拉,那为什么不能拿摩拉支付我的工资,莱欧斯利先生?”
莱欧斯利眯了眯眼睛,不为所动地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你倒是挑了个好场合来重复这些早有定论的事情。不过如果你非要表演,那就开始吧,我好好欣赏。”
王金霍地站起身来。动作太快,他又是一个踉跄,赶忙扶住了桌子,整个人摇摇欲坠。连荧都觉得看不下去了,正想扶住这个奇怪又可怜的男人,说几句劝慰的话,但下一刻王金站到了凳子上,抬起臂膀。
“我是一个罪犯;曾经做下危害他人,愧对社会的恶行。但我仍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王金望向坐在食堂区域的每一个囚犯,眼神尖锐而坦诚;他尽量提高了声音,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听得出斩钉截铁,“我们不是再也见不得天日的怪物,不是必须封存的污染,更不是奴隶,不是货物。如果我们参加劳作,那么这些付出必须得到相应的报酬;这不但是我们作为人必须拥有的尊严,也是一个国家应有的公义。梅洛彼得堡凭什么逼迫犯人每天都要参与半日的无偿劳动,又凭什么就算给报酬也只给得出一叠废纸?难道梅洛彼得堡的目标不是让我们这些行差踏错的人悔过自新,有朝一日重回地面,而只是一个埋葬奴隶的地方?”
荧听得目瞪口呆,抓着叉子的手带着三分震惊定在半空中。
“哇哦,”她压低了声音咕哝着,“你一个璃月人,搞什么攻占巴士底狱啊。”
解题的尝试
王金被狱警拖走后,莱欧斯利给众人简单说了一下这位奇人的故事。
在成为一个罪犯之前,王金也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他曾是一名海商,事业有成,虽不算巨富却也是家财殷实。不料前年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足足有大半年都只能卧床养病。待养好了病,他却等到了名下最大海船因为风暴沉没的消息。这些损失让王金几近破产,但更雪上加霜的是,又急又怒的他为求翻盘,竟将最后的财产都摆上了赌桌。毫不意外的,赌完所有钱财的王金不但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于是他终于离开了璃月港,来到枫丹城开启了一段新的诈骗营生,直到他被送到审判席上。
再然后便是王金在梅洛彼得堡上蹿下跳的故事了。他拒绝参与工作,哪怕被气不过的警卫硬拖去工作间他也只是坚定地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每日第一时间去领那份福利餐,但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那一份福利餐显然不够吃,于是他每每赖在餐厅,就等着旁人施舍食物,同时还在对每一个不会掉头就走的人慷慨激昂地宣扬他那套理论。明明只来了七天,王金已经成了整个梅洛彼得堡的谈资,毕竟难得有人硬是能把死皮赖脸闹出了抛头颅洒热血的气氛。
听完了王金的故事,本来心中还有些怜悯的荧只剩一个无语。她随口评判了一句“这也太能折腾了”,悄悄地给钟离使了一个颜色,大约意思是,你看看你家熊孩子!钟离非常无辜地回望了她一眼,用微弱的幅度耸了耸肩。
荧又转向莱欧斯利,同情地说,“就是难为莱欧斯利先生了。”
钟离也是看向莱欧斯利,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这位王金先生真是第一个提出工资用摩拉结算的人么?我还以为这样的要求并不会罕见。”
“不能说罕见,但在我任职监狱长以来统共也就那么七八次。碰上像小马泰尔这般的情况,我都能筹够摩拉让大家在离开梅洛彼得堡后也能享受劳动的果实,又或者将摩拉带给外面需要钱财的亲友,”莱欧斯利应道,“只不过像王先生这般理直气壮死缠烂打着要钱的,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见到。”
钟离摇了摇头,非常优雅地微微叹气道,“是我璃月人让莱欧斯利先生见笑了。不过如今岩神摩拉克斯仙逝,世人对摩拉的信心恐怕不会一尘不变,而提瓦特也有诸多势力正在积极推动新型货币。若是莱欧斯利先生留意这些变动,或许就能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找到机会,将梅洛彼得堡的特许卷变换成一种更广义上的流通货币,以保障这里的人离开水下后依然能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
莱欧斯利眯了眯眼睛。方才那段话实在太意有所指,他忍不住暗自揣测面前的璃月来客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想来这位钟离先生也是“正在积极推动新型货币”的诸多势力之一吧?说不定和璃月高层也有关系。毕竟岩神逝去后最紧张铸币问题的肯定是璃月高层。只是为什么盯着梅洛彼得堡,又能有什么作用?区区枫丹的流放地,不能代替魔神的伟力,更不能改变七国子民的行为。
——但是梅洛彼得堡压制着通往原始胎海的道路,那里蕴藏着提瓦特大陆最恢弘而又神秘的生命之力。当初愚人众来这里搞什么“货币实验”,未必不是一个窥探伟力的借口?
莱欧斯利心里警铃大作,又一次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来自璃月的钟离先生。虽说这人是无需怀疑的旅行者带来的,但旅行者当真清楚钟离的底细么?荧固然是一个赤诚而强大的人,但眼神也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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