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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感谢同事的心愿已了,辞别了前辈们,就各自回家了。可是,工资不能如数交账,家里旧债还没有还清,新债又有了。弟妹大了,长辈们身体越来越不好,吃药打针的。家里用项越来越多,单靠爷爷出工和父亲的工资,已经很难支撑了。今天自作主张,请客吃饭花了那么多钱,回去看来挨打,下跪,不给饭吃,是躲不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新花样儿责罚他,不得而知。家总是要回的,既然做了,不管生什么都接着吧!
父亲步行回家了。心情无比的忐忑不安。第一次自作主张,做忤逆的事,挑战爷爷的权威,想想就会有炸雷般的武力来迎接他。
胡思乱想,胆战心惊。这心呐真不知道往哪里放。不管怎样,爷爷挣钱养大了他,生病了救治了他。看在这些事上,受多大的委屈都得回去。
父亲胡思乱想着进了家门,爷爷威严地盘坐在炕头。吧嗒吧嗒吸着旱烟。天色渐黑。父亲刚从外面进屋,眼睛还不适应。屋里没点灯。弟妹在外面耍还没回来。奶奶正忙着做饭。太奶侧卧在南炕头!爷爷见父亲回来了,目视着他。不言语,只等父亲先见礼。旱烟的火亮一灭一亮,这屋里咋那么诡异。父亲放下布袋,拿出工资袋,递给爷爷,“爹,我在学校,有很多领导和同事帮了我很多,我今天请他们下馆子表示感谢!”太奶从父亲迈进屋耳朵就支棱着,那么大年纪了,竟也耳不聋眼不花。父亲话音未落,她噌地坐起来,那度叫个快啊!“啥?你都说总挨打,你看看你做的事?三天不打你就敢上房揭瓦。”,爷爷厉声喝道“花了多少钱?”父亲跪下了“花了七元三角五分……”爷爷不容父亲继续解释,摸到个物件就扔了出去,那是奶奶做活儿的剪子。直接插进父亲的头又掉落在地上。爷爷气还没消,随手抡起炕头棍子,朝着父亲的头使劲削了下去。那连贯的动作快如闪电。顿时,一股热流从父亲头上滚落下来。加上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加上平时每顿只靠一个玉米饼子充饥,严重营养不良。哪经得住这一套组合袭击,父亲直接栽倒了下去。一动不动。屋子里黑,爷爷只管愤怒地数落“我都没下过馆子,你个败家子,别的没学会,竟学会大吃二喝了。我那钱都已经计划好了。都有用处。你竟敢给别人吃馆子。你馋蒙了是不是。自己的工作你偷懒,你不干,让别人帮,就花钱请人家吃饭。你个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爷爷挪到炕边,看地下一堆黑物,直接用脚叮当一顿踹。突然感觉踹到父亲身上咋没一点反应,自己的儿子直挺挺地滚来滚去,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才停下脚,用火柴点亮墙台上的煤油灯。端到父亲近处,见父亲脸上嘴角鼻孔都流着血,人已经不醒人事了。这才慌了!
爷爷声嘶力竭地喊奶奶进屋,俩人一个抬父亲的脚,一个抬父亲的头,把父亲搬上炕。奶奶见状,当时就哭了,“一飞,你这是怎么惹到你爹了?”她再心疼儿子,也不敢责怪爷爷半个字。
家里养了两棵丁毒豆,草本植物,形状似圆葱,不过是绿色的,就是用来消炎止血的。奶奶这个时候,手脚倒是利落。平时都是用几片叶子,现在不成啊!还是整棵都拽下来,用斧子砸碎,糊到父亲头上的伤口处。
奶奶说“他爹,人没事吧?”
爷爷说“有鼻息,擦擦血,一会儿就能醒。”
太奶这会儿除了瞅着这边,啥也做不了。家里就怕有这样挑事儿的主,祸事皆因她而生。
这时候,几个娃6续从外面玩够了,回来讨饭吃。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还没有到为家着想的年龄。嘻嘻哈哈,全然不知生了什么。
奶奶摆好了桌,几个娃也都帮着端饭菜,一家人和平时一样吃过晚饭,钻被窝睡觉了。
父亲竟然被忽视了。
如父亲所想的一样,棍抽,下跪,饿肚子一样没少。还多了脚踹。爷爷的罚术,只多不少。也正如爷爷判断的那样,父亲午夜就疼醒了。浑身都疼!眼泪扑簌簌滚下来,烫的脸更疼了,想翻个身,酸疼的没办法动。衣服没换就这样躺着,屋里是此起彼伏的鼾声,二叔的大腿压在父亲的身上,好重啊!父亲费了好半天劲才把腿挪开。又昏沉沉睡了过去。
冥冥中,感觉到鼻子那里有手伸过来,是鸡叫过了,奶奶起床了。探探父亲有没有呼吸,也就是看看自己的大儿子是死还是活。孩子多了,命大就活。做父母的管不了太多。
父亲睁开眼,冲奶奶笑笑“娘,我没事。”说着,用手支撑着骨架坐起来。太瘦了,小胳膊使劲掰都容易折。出了很多血,脸色青白。哪有个人样了!
奶奶叹口气!出了屋去做家务了!太奶也眼巴巴的注意这边。看父亲栽楞地下了地,知道父亲没事了。瞪了父亲一眼,就缩回去脑袋,抽她的大烟袋去了。
父亲到外屋扯掉头上的丁毒豆,都染成绿色了。锅里有干净的温水。父亲舀了半盆水,拿了胰子,清洗起来。伤口已经不出血了,就是外翻着。父亲用丁毒豆按了按伤口,算是消炎了。因为伤口比较深,有手指肚大小的头皮失去了长头的资格,那块地方终生空着。
父亲是起床了就不想在躺回去。磨蹭着帮奶奶做着家事。奶奶也憋不住,还是问了挨打的缘由,父亲跟她解释,她更不能理解。“你这傻孩子,咋还有钱给别人花,那么多钱,活该挨揍。”奶奶是没见过那么多钱的,平时不理财,也没花过钱,所以,他觉得父亲挨揍是轻的。
父亲成了众矢之的,无人理解,长辈都恨他。可又不能打死他,他们倒觉得养了个不省心的孩子。
天亮了,家事都做好了。父亲斜靠在栅栏上,坐在石墩上。闭目养神,休息
一会儿。
吃饭时,父亲没上桌,蹲在灶台边用的膳。他不想再惹爷爷生气,相安无事!
吃过饭,父亲跟爷爷告辞“爹,我要去街里饭庄帮工,供吃住,要开学前回来,大约一个半月。差不多能给二十元工钱。”父亲这回留了个心眼,不能如数说,说了他们就惦记。自己还是留点机动资金。
太奶说“真是儿大不由爷啊!”
爷爷说“嗯!”
他当然知道父亲会拿钱回来。
父亲揪了几片丁毒豆带上,就上路了。
杨国福见父亲如约而至,很是开心!父亲路上吃了止疼片,所以,杨国福也没有现不妥的端倪。去见了饭店总务科负责人。
负责人赵大鹏,笑着介绍“咱们的饭馆是街里最大的馆子。活儿太多,工人们干不过来。你俩个呢,就是工人们干不了的活,都交给你俩去干。买菜,前厅后厨的卫生,洗菜刷碗,等等吧!有点眼力见,多干少说。能干吗?”他看向父亲,杨国福每到假期都来,肯定没问题,见父亲骨瘦如柴,脸色苍白无血色,皱着眉头,还是问了父亲。父亲连连点头说“我行!在家里啥活都干!”赵大鹏也不好辞掉,毕竟人都来了,“那就试试吧!不行,就得离开!”父亲点头,笑了!比哭都难看,杨国福扯了一下父亲的衣角。父亲收了笑容。赵大鹏分配工作“大厨师会在前一天把所需菜品给你们列个菜单,三点就去集市都买回来。土豆打皮,青菜去腐叶,摘好菜分放到菜架子上。然后打扫卫生无死角。有客人用完餐,撤桌,洗餐具。摆桌。都是你俩的活。”俩人领了任务,就去找大师傅报到了。
今天的菜买回来了,他俩立刻摘菜,摆放,打扫,忙乎起来!俩人是个伴儿,干活不枯燥!这是一家国营饭店,工人按点上下班,都是大妈,大叔级别的。见两个小鲜肉勤快,使用的更是无法无天的。他们倒落个清闲。这就是私人企业取代国营的必然趋势吧!
父亲要吃住在饭店,吃的是客人剩的,但对于父亲来讲,那也是平时吃不到的。天天下馆子,父亲高兴着呢!不用饿肚子了!几天光景,长了好多肉肉,脸色也红润起来。中看了好多!住的地方,要客人撤桌后,餐桌并拢起来,铺上被褥当床用。父亲觉得挺好了。杨国福是本地人,他回家住。早上父亲骑着三轮车,直奔菜市,杨国福直接过去与父亲汇合,一起买菜,记账。回去要交账的。俩人如实报账,从不作假。这也是饭店喜欢用的一个理由吧!
一晃儿,一个半月的假期生活就结束了,赵大鹏给俩人每人结了三十八元。这一刻,他俩觉得受苦受累都值了!赵大鹏惋惜地说“要是不去当老师,一直在我这干多好?”俩人摇头“等放假了,我俩还来!”
大叔大妈们是最舍不得二人的,他们可要上阵了。想当看客,那就得等这俩小子放假的吧!都是为了拿工资,累也得干,那是他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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