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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瑞亚偏了偏头,他已经对于对方的回答感到不满了。
“我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所以在临走之前,希望可以和老朋友见上一面。”泰伦说到这里的时候,忒瑞亚轻笑了一声,为这个可笑的称呼。
泰伦没有计较客人的这一点小小的失礼,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得好似习惯了复杂的餐厅礼仪,“说实话,我没有想到这块琥珀能被用上,毕竟它只是一个道具,只是知道应信物召唤而来的是你以后,我又觉得影响不会太大。”
忒瑞亚敷衍的点点头:“哦,我当做这是你对我的夸奖。”
“但我的推断好像错了。”他重新拿上刀叉,将餐盘里的肉排一分二位,“他远比我们想象得要更贪婪,天堂和地狱同时为他预留了位置,而他似乎并不想做出选择。”
忒瑞亚毫不犹豫地讽刺道:“我想没有人活得好好的会突然想上天堂或下地狱。”
他有点没有耐心了,打断了泰伦毫无意义的铺垫:“得了吧,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觉得我应该帮助你,但我既没有恶魔的集体荣誉感,也不对那群虚伪的天使抱有期望,我只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观众。”
沉默不语的神像终于说话了,她柔和的目光里满是慈爱,就像是看着自己淘气的孩子:“我接受你的任何挑战,是因为我相信我的造物会做出令我满意的选择。”
泰伦挑了挑眉:“啊,说的好像地狱里很缺你的造物一样。”
忒瑞亚果断站起身:“如果你们只是想要找个人来见证你们的拌嘴或者调情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下次这种无聊透顶的活动麻烦把我的名字从备选名单上删除。”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泰伦的话让忒瑞亚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他,而对方举着叉着肉排的叉子朝他微笑。
“祝愿你成功。”
经历过曲折的人才会觉得平淡的生活即是美好,大多数人已经身处幸福之中。沙缪珍惜他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虽然这岌岌可危,似乎只要他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被改写结局。
乌鸦停在协会的二楼,这是沙缪的同行伙伴,协会里的人已经有了共识,路过时还会故意同它打个招呼,虽然没有人觉得它能听得懂。
愚蠢的人类。朋泽对此评价。
“他已经快有好朋友了,已经不需要你了。”恶魔出现在它身边,坏笑着挑拨离间。
真是难得看见忒瑞亚主动过来,朋泽理了理自己的羽毛,摆着架子,将屁股羽毛甩给他看。
缩小的身躯似乎也降低了它的思考能力,忒瑞亚没有去计较一只小小的乌鸦,他看向楼下似乎交谈甚欢的人,除了沙缪没有人能够看见他,只是这一次,沙缪似乎也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恶魔没有多余的怜悯,也不应该有,忒瑞亚只是计算着换算公式,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其余东西与他无关。
至于沙缪,他似乎真的打算重新开始,抛弃过往,拥抱新的人生。这真是一个让心理医生感到欣慰的打算,可惜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心理医生。
恶魔将其他杂念都抛之脑后,开始思索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得想个办法让沙缪愿意支付更多的货币。
尽管沙缪下定决心要以一个“相对正常”的态度对待新的同行伙伴,但是事实证明人不能在某个清晨突然改变。他努力从自己的嘴角挤出一丝不那么尴尬的笑容,尽可能地展现出友好,试着对伙伴发出邀请:“那么,我想现在可以出发了,等到入夜,那些东西会变得非常难缠。”
那是一个简单但枯燥的任务,报酬也不理想,一般情况下沙缪不会理会这类委托,但是为了配合队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以命换钱这种习惯的。
还好他的伙伴看上去比他更紧张,伯恩本就不太利索的嘴巴更加结巴了:“噢抱歉,我对这些还不算了解我不知道呃它们的习性之类的”
尽管本人宣称已经成年,但是他看上去就是个腼腆的大男孩,卷曲的棕发和雀斑让他有些羞涩,不太像是一个已经担任几个月队长的人。
还好崔西替他接过了话:“没关系,我们会在天黑之前回来的。”
她朝着沙缪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她酒红色卷发上太多的饰品已经让她够奇怪了,一定要达到某种标准的微笑让她显得更奇怪。而这源于她那“女巫”的血脉,她有许多亲人都被当做了“异端”,崔西因此很不待见教会的人。
沙缪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能成功和这两人组队的原因。
委托人是制作驱魔用具的匠人,他需要的是一百只萤火蠕虫,那东西喜欢长在坟墓边上,不知道靠什么食物长大,在夜里会发出萤火虫一样的微光,但是在白天却会僵硬得如同花岗岩,唯有鲜血会唤醒它们。
朋泽自觉地蹲在了沙缪的肩头,装作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猎鹰,但其实他的作用大部分都是在沙缪耳边喋喋不休,制造一些可有可无的噪音。
伯恩边走边回头,试图和沙缪说上几句,拉近点距离,他指了指沙缪肩头的乌鸦:“你真厉害,这应该是从小开始养的吧?它们很聪明,很难看到这么乖的。”
沙缪实在不好去给朋泽编一套成长史,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们打算去的地方是红树林公墓,很久以前就不再有人打理,埋葬在这里的都是古老的贵族和新生的穷人,植物早就已经淹没了石板和墓碑,分不清哪里埋着人了。而他们还大胆地想要朝着深处进发,外围不会有那种蠕虫,你得深入到林子里,踩着枯枝或者枯骨,才能在腐烂的叶子之间看到一截惨败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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