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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小宝曲膝翘起二郎腿,晃着宽松裤管里的伶仃脚腕:“家破人亡生无可恋,罪太重按规定不能减刑假释,除了关禁闭什么都不怕,你能把他怎么办?”
驰远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九点了。
“我也什么都不怕。”他淡淡开口。
龚小宝闻言忽然坐起来:“不怕?你不想挣分减刑?”
“不需要。”驰远看着他,话说的似真似假,“因为我是冤枉的。”
龚小宝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来这里的十个有九个这么说。”
驰远也笑。
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晚上的废弃公园,衣着暴露的女生看到被他踹倒的男人抽搐不止,慌里慌张的抱起相机跑掉了。
他不知道一个虚荣懦弱的孩子,能经受得住多长时间良心的谴责。
希望别太久。
吴良贵身后跟着四五个人,带着一身难闻的烟味进来,见铺上两人有说有笑,嘴角往边上一扯:“聊的挺开心啊?”
龚小宝缩了缩脖子,低头装鹌鹑。
驰远抬起下巴,坦然地与那双浑浊的眼睛对峙。
韩山踏出政务区大门,岗楼的两束探照灯立刻照过来,跟随着他的脚步穿过院子,朝监区大楼移动。
高高厚厚的监墙上安装着纵横交错的高压线,相隔百米一个岗楼,岗楼里哨兵荷枪实弹24小时执勤,一墙之隔便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交错的强光让影子变得虚幻,仿佛照穿身体,令心底隐藏的利刃返出一线锋芒,接着又被无尽的茫然淹没……
余国忠瘫了。
韩山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想想自己为这人渣搭进来的四年,刻苦勤奋,把监狱当成部队,把自己活成机器,为的就是早一天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为了早一天见到亲人,早一天呼吸自由空气。
包括季长青,甚至他自己。
然而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些没那么迫切了。
那个埋在心底深处的念头,像一块藏得太久馊了的蛋糕,在这一刻散出让人窒息的味道。
该扔了吧!
他想起季长青曾经戏言,监狱是先于全球实现国家全额公费医疗的地方,而余国忠这样的状态,进了监狱,管吃管住管陪护……
这他妈哪里是惩罚?
韩山苦笑,探照灯有些刺目,他闭着眼睛走近监区大楼。
二监舍内气氛剑拔弩张,七八个人挤在门口,都是不爱掺和事儿的在看热闹。
韩山在人群身后站定,冷冷道:“进屋。”
“组长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几人立刻“呼啦”一下子回到自己铺前站成一排。
围在驰远身边的四人中一个被踹倒在地,其余几个急忙停手,乖乖站进队伍。
驰远领口被扯开,双手正扭着吴良贵的胳膊,将人按在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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