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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老人和狗（第1页）

高悦茹上班的市检察院南边，东西街道的柏油公路上，熙熙攘攘赶着上班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流拖拽着长长的影子一闪、一闪而过。街道内自行车的铃声，汽车的喇叭声，和路边摆摊小吃的嘈杂叫卖声糅杂在一起，把初生稚嫩、柔软的阳光都挤到了路的北边，爬上了建筑物的墙上。建筑物墙上间歇性跳跃、闪烁着的人影，像普鲁斯特儿童时卧室内幻灯片上狡诈、叵测的戈洛追逐热维耶夫的情景。

拥挤的嘈杂声挤斜的初阳包裹住垃圾桶。垃圾桶边一个披头散的疯老人，和一只米黄色的赖皮狗。疯老人正瞪着急切地眼眼神，等待着那只米黄色的赖皮狗，从垃圾桶里找到吃的。

疯老人是贯穿本书的一个边缘人物。是前几夜里捡破烂的那一位。正因为他的疯，他才能和狗和睦相处，相濡以沫的同类感情。他甚至都不想再清醒过来！

黄狗从垃圾桶内叼出半截油条，送到疯老人手里。跛脚的疯老人上前两步，笑嘻嘻地接过狗嘴里送过来的油条，一块塞到嘴里（似乎是用自己的唾液洗净脏兮兮的油条）。黄狗摇尾乞怜，两条后腿跳踢踏舞一样，节奏跳动着。祈求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老人嘴里的油条。老人又把油条从嘴里吐出来，只咬了一小口，笑嘻嘻地递到黄狗的嘴里。

不远处的路北边，馄饨摊前正在吃着馄饨的高悦茹，被斜对面疯老人和狗的融洽、对等关系惊叹的目瞪口呆。摊主把下好的馄饨端到这高悦茹面前连喊了好几声“你的馄饨下好了”。

高悦茹没有听到。

高悦茹忙不迭地拿出手机拍着这一过程。

她的手机里，黄狗像学老人般含住老人手中油条的一大段，可仅咬了一小口，就后退了一小步，高兴地摇尾、摆头散起欢来。老人又咬了一小口再递到黄狗的嘴里。半截油条就这样几个回合还没有吃完。

高悦茹看着手机屏上老人与狗的情景，陶醉在了这童话世界里，如醉如痴，犹豫选哪一个镜头按快门了。

高悦茹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生活里现实中的童话！”

高悦茹急不可耐地拨打着电话。

“铃铃铃……”路远的手机响了起来。

路远伸手拿起操作盘下方杂物盒里的手机，看了眼呼号，放到耳朵上。

路远温和地说“悦茹，早上又逃饭了对吧？这样，最先不说辜负了老人家大清早的辛劳。最怕是委屈了你空腹一夜的胃！”

高悦茹在馄饨摊前，幸福地接着电话。

高悦茹银铃般的笑声传出“讨厌，你的眼能透视了？！我正在补救着呢，在地摊上吃混沌。我是想告诉你，我看见一件有趣的事。一个疯癫老人和一条狗像同类一样，在分吃着半截油条，就跟童话里一样。”

手机里传出路远的声音“老人蓬头垢面，有一条腿跛脚。上身穿得是灰蓝的牛仔服，下身穿得是肥大的绿军库，脚上穿得是高帮的军鞋。狗不是很大，是米黄色的。半截油条是从垃圾桶里捡的……”

高悦茹看到老人上身穿着脏兮兮的灰蓝色牛仔服，下身穿着是肥大的绿军库，脚上的军鞋已丢了一只……和电话里，路远说的一模一样。

高悦茹手机放到耳朵上，满脸惊讶和欣喜地来回转身找着“我怎么没有看见你，你赶紧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看着我……”

手机里传出路远的声音“哈哈，猜错了吧！我已经出了。我正在开车去沂山县的路上。”

高悦茹不相信路远的话，撒娇着“哎呀，你……快出来呀……你都看到老人穿什么样的衣服了。我就在老人的南边5o米处……”

手机里传出车的喇叭声后，又路远的声音“……听到喇叭声了吧！我真的在去沂山县的路上。哈哈哈，你看看老人穿的衣服眼熟吗？”

高悦茹看向老人“啊，啊，我认出来了，衣服虽然脏得不成样子了，我还是认出了那是你穿过的衣服……哎呀……你……赶紧把电话挂了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以后回个话。我先挂了。”

听筒里传出路远的声音“哎，哎。如果老人疯的时候，你对他喊一下我的名字，他就好了……。”

高悦茹惊讶“啊……？啊……什么？是吗？好！真好！好好地开车。我挂了。”

高悦茹挂了电话，脸颊那欣喜阑珊处，又厾了几滴失望之墨。淡墨浸染处，已是江山多娇，河川秀丽。她眼睛巴巴地看向老人，看向老人穿的衣服。

公路边小吃摊前，相貌不错的老板娘手里拿着漏勺，站在店门口，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老板和高悦茹正在打电话的侧影。

摊主是个5o岁左右、穿着还算干净的中年男人。摊主侧头好奇又贪婪地看着高悦茹打电话时，装作生气撒娇时千娇百媚的样子。

高悦茹专注于电话里的路远，无心混沌摊主陶醉的眼神。她挂断了电话，摊主的眼神还没有离开高悦茹的脸。

粗壮、高大的老板娘醋意大，高喊一声“老不正经，看得腿软，挪不开步了吧？还向前凑乎，你感觉不到像只苍蝇，恶心人家，还让人家怎么吃饭？”

高悦茹被老板娘的叫嚷惊得猛抬头，回过神来。看到老板侧过来的大脑袋吓得向后退了半步。

摊主被高悦茹的举动也吓得趔趄着向后退了半步，尴尬地摊开双手，吱唔着“我没有看……看你……我看……看狗来着……啊，不是……啊，是。是那边……”他手指着前方……“那老头是疯子，现在那狗也疯了。你吃馄饨，你的馄饨都凉了……唉，老婆，我这就来。”他忙不迭地向老婆身边小跑。

高悦茹把钱放到桌子上，起身离开。摊主又跑回来端起桌子上的馄饨“姑娘，你的馄饨还没有吃呢！”

老板娘从门口横着就滚出来追上摊主，在摊主的背后就是一脚“你个老不正经，人家走了，你还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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