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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视线，落到朝她笑嘻嘻的小鬼们身上。

  乌云已然散开，无边鬼域随着化身的灭亡一同逝去，只留下钴蓝的半边夜幕上，星子七八闪烁。

  黄昏了，半边红日沉浸在浑浊但不再漆黑的明珠江中，温暖的风里，一丝丝的黑气从每个人身上弥散消失，那些在江滩上痛苦翻滚的人们，感到钻心疼痛正在迅地好转。

  但更奇异的变化，是这些小鬼。

  之前九千九生生怨母强行操纵她们时，她们每个人手脚上，脖颈腰间，都浮现出带铁刺的沉重镣铐。

  这些镣铐带刺的一端，深深没入她们的魂体，另一端则连着铁链，向虚空中，向九千九生生怨母的大殿中，不断延伸。

  此刻，密密麻麻的铁链一截一截断裂，然后是铁链和镣铐相接的关节，然后是沉重的镣铐本身。

  这些镣铐砸在地面，带着一声声悲鸣，逐渐消散。

  “娃啊，是爹娘对不起你……”

  “怎么就是个女娃呢？”

  “别怨咱，别怨咱……”

  “是你我父子缘太浅……”

  随这些声音化作的镣铐散去，小鬼们狰狞的神色，逐渐安详。

  然后她们纷纷回头，看向石青。

  石青明白了什么，感到眼圈一热。

  分别，无时无刻不在生。

  小鬼们仍然在唱之前那童谣。

  “女是郁郁庭前树，女是霜霜桥下骨……女是郁郁庭前树，女是霜霜桥下骨！”

  她们小声合唱，身形逐渐淡去。

  石青面上的神色从痛苦变成悲伤，最后定格在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上。

  不管如何，她们能脱离九千九生生怨母的桎梏，是好事。

  才这么想，石青听到了小鬼们尖叫声。

  就见九千九生生怨母的神域随她真身灭亡而破碎，依附于他的各种鬼魅不得已重回阳世，影影绰绰出现在南桂城周围。

  他们出现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身边重获自由的小鬼，要将其吞吃，好在潜逃前，最后一次补充。

  阿晕已抬起手，想要施救，就听到缥缈乐声，从天边传来。

  南桂城里无数人望去，便见一用孔雀翠尾羽做华盖，彗星做马的大车，后面跟着无数仙子仪仗，疾驰在天上，向这边奔来！

  车上端坐一位荷衣蕙带的女神，一手提花篮，一手持长剑。

  是少司命！她庄严肃穆，仅是出现，就叫鬼魅们四散逃命。

  就在阿晕即将能和那位九歌对视时，忽然一纤弱无骨的手遮在他眼前。

  挡住小鸟儿看少司命的视线，李朝霜自己倒是和彗星雀车上的李氏子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他似是无力，埋进阿晕怀中，埋在阿晕肩上，低声道：

  “小鸟，快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