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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依旧行人稀少,圣殿骑士团接管了翡冷翠,打生打死的贵族们立即安分地龟缩在了家里,都不需要莱斯赫特怎么费心,他们就已经老老实实将自己看管起来了——没人想在这个时候引起拉斐尔的关注。
车驾驶入了教皇宫前的广场,在台阶前停下,拉斐尔慢吞吞地下车,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了看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
由雪白大理石为主体的建筑像锋利的箭矢指向云端,墙体上满是繁复华丽的花纹,凹陷处摆放着不同的圣人雕像,石像雪白的眼睛从四面八方向下望,犹如天穹上投下的悲悯目光,让这座古老的建筑具备了另一种形式上脱世俗的威严。
这座世界上最为肃穆、圣洁、高贵的宫殿,从他被德拉克洛瓦自贫民窟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担任着他的家的角色,除了刚开始为了治病寄居在波提亚宫和被流放的那几年,他基本都是住在这里。
教皇宫,翡冷翠,拉斐尔有点惊讶地现,他的起点确实太高太高了。
那他应该为这样的幸运感到惶恐吗?
站在两旁的侍从都不知道教皇在想什么,他们只看见俊美的圣座望着教皇宫看了很久,然后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才缓缓抬脚向前方的甬道走去。
黑铁雕金花的大门打开,接着是沉重的橡木门,捧着号角、箭矢和百合花的小天使塑像栩栩如生地站立在大门上,大门打开后,拉斐尔看着大厅里那座多出来的圣母捧花喷泉挑起了一边眉毛。
他的表情令教皇宫侍从们忐忑地屏住了呼吸,一名修士解释:“这是提恩八世冕下的两位少爷要求改建的……”
拉斐尔没有听他后面的话,往里面走了两步,很快又觉了异样——他习惯用作早餐厅的春之厅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彩光,玻璃的镜面和穹顶让宝石的彩光喧闹熙攘地打在了外面的走廊上,看得人眼花缭乱。
“春之厅……被改成了小舞厅……”还是那名修士,战战兢兢地小声说。
他们苦着一张脸,显然对于这样的改动也是敢怒不敢言。
拉斐尔沉默了一会儿,掉头往教皇宫外走,语气很淡:“让工匠把所有的改动都复原,这段时间我就先不回来住了。”
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但是熟悉他的人已经从他平滑的声线里感受到了压抑的冷漠。
穿着黑色修士服的侍从们深深地弯下了腰,看着教皇的袍角从他们面前光滑的地面上一闪而过,匆匆登上了停在门口的车驾。
冕下上了车后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车夫严阵以待竖着耳朵,眼看雨越下越大,不由得不安地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冕下?”
“……去莱茵宫。”
终于,从车厢里传来了一个迟缓的声音。
上城区的土地寸土寸金,贵族大多群居在此,如果不是继承家中不动产的长子,儿子结婚成家之后一般会搬出去居住,由此衍生出来的分支就越来越多,像一张铺开的大网,不断侵蚀着翡冷翠的土地。
波提亚家族人口众多,富裕的生活当然不会让置办家业成为族人的烦心事,权力就成了他们争夺的目标,波提亚宫作为老宅,占地广阔,房间也多得要命,经常有族人回来居住,希望能和住在这里的波提亚大家长联络感情。
现在波提亚宫里主事的人是谁,拉斐尔并不关心,他的车驾很快离开了教皇宫,辘辘驶向翡冷翠河,莱茵宫就坐落在那里。
在尤里乌斯十二岁时,他的父亲就把这一座宫殿送给了他,那时候尤里乌斯还没有接过波提亚家的重担,每天的生活重心放在读书学习上,这座新剧离翡冷翠神学院更近,他就经常住在这里。
等波提亚这个姓氏成为了他专属的称呼,他就不怎么再到这里来,但这座宫殿因为是他的个人私产,还是被冠以他莱茵公爵的名号,称呼为莱茵宫。
这是尤里乌斯少年时期的住所,拉斐尔来得不多,说到底,对于尤里乌斯早年的经历,拉斐尔知道得也不多。
那是太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好像从拉斐尔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是那个精明锐利、喜怒不形于色的优秀政客了。
想象一个野心家青涩的少年时期,就像是在想象一座宏伟城市未建时荒芜的样子,是什么构建起了它坚固的城墙?是什么造就了它华丽的宫殿?那是很难去追逐的东西。
莱茵宫里只有守门的管家和两名男仆,这座华丽的宫殿很久没有迎来它的主人了,尤里乌斯死后,不知道他们是忘记了还是没来得及,莱茵宫也没有人来接手,今日到达这里的拉斐尔竟然是几年来莱茵宫的第一个客人。
管家提着风灯,打开了宫殿的大门,让马车驶入庄园的前庭,风灯橘黄的光散乱着在雨幕里摇晃,照亮了浅色的长、紫色的眼睛和冷漠的侧脸。
这一瞬间的恍惚,老眼昏花的管家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以为是久违的主人回家了:“先生……”
等拉斐尔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他才从那种极度相似的恍惚里回神,喃喃道:“啊,是拉斐尔少爷。”
管家真的已经很老迈了,老到了忘记他口中这位少爷,早就已经是翡冷翠的君主,他可以被称呼为冕下、圣父、宗座、陛下,却很多年没有人喊他少爷。
拉斐尔停顿了一下,平和地回应:“是我,劳伦斯,那边在动工整改,我回来住几天。”
老劳伦斯点点头,引着拉斐尔走进刚刚点上壁炉的大厅:“卧室一直有在打扫,让吉娜去换一下被子就可以住了,你的枕头还一直留在壁橱里,先生走了之后,没有人来接手这里,我遣散了大部分佣人,只留下吉娜和两个负责巡逻的男仆,好在也没有人敢来打扰波提亚家的产业……”
老人带着拉斐尔在壁炉边的沙上坐下,犹豫一会儿,试探着问:“先生将莱茵宫留给您了吗?”
拉斐尔微微一愣,抱歉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尤里乌斯的……遗嘱。”
他的心跳因为那个名字而稍微漏了一拍。
他这才觉,似乎这是尤里乌斯死后,他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尤里乌斯不是个好人,再强调一遍,他真的不是好人,他才没那么好心,自己死了还让费兰特陪着拉斐尔地老天荒呢,他想一想这场面就要把自己气晕了一个很会吃闷醋的要面子男人】,虽然我也很喜欢他……
啊啊啊啊啊怎么就要开学了!!!!!怎么就过去两个月了!!!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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