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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顶多是防不胜防,倒还不至于引狼入室。”林砧站起身伸个懒腰,道:“这孩子放这儿了,挺有意思的小子,是个画地图的,西边来的,走了挺远,我看他不简单。”
“你想留下他?”医师一下子明白了林砧的用意,但后者不置可否:“画地图的,总是有用,但是他心不在此,留不留得住还是两说呢,他是个倔驴,勉强不来。”
“这就看出来了?”医师忍不住带笑,一张冷峻的面孔温和了些。
“大人我啥时候看走眼过。”林砧自夸不脸红,堂堂正正地从后门走了——这么走离训练场更近。
探墓道坍塌
江匪浅恢复意识时,天已经擦黑了,外面不远处是震天价得口号声,遥远的地方飘来饭菜的香气。江匪浅舔舔嘴皮,他渴了,也饿了。
呱嗒一声,一个小碗被放在他身边的小柜子上,浓烈的味道冲他的鼻子。他扭头就见那蓬头人袖手站在一旁,示意他喝掉碗里的东西。江匪浅知道这是医师,一口喝掉了,苦腥腥的,像是蛇胆。
一个人打帘,大步流星走进来,江匪浅觉得他再走一步就直接走到这榻上来了。林砧好歹是停住了,闻见药味,道:“怎么直接喝了?”
“不然呢。”医师收拾掉药碗,懒洋洋地接了林砧这个茬。
林砧从怀里面拿出一个纸包儿递给江匪浅:“喏,本应该先吃口东西的。”
“忒娇气,小伙子又不是大小姐。”医师驱逐江匪浅:“人都醒了,赶紧滚蛋。”
江匪浅默默地跳下床,捧着纸包儿中的馒头,跑到门外面。
“嘿,小子脸皮忒薄了。“林砧忍不住笑,随着江匪浅来到外面。天上流云飞动,朦朦夜色像是水中的藻荇。
馒头的面是粗面,吃在嘴里有点扎嘴,但江匪浅不介意,倒觉得有股子面香味儿。往下咬了几口,忽然发现纸包儿里还有菜,叼起来嚼,有酸味——是腌菜;还有肉,炖的很烂,有点黏糊糊的酱汁儿,简单,但是特别好好吃。
林砧看他吃的挺起劲,问:“喂,你今天留在这儿,观察一晚上,明天再走。”
江匪浅醒了之后,回过味来了:林砧当时说好说歹要让他来这里,才不是因为他的手脚和衣服破了,而是因为更重的伤情。但他为什么不直说呢?
林砧看见他带着迷惑的眼睛,解释:“呵,这不是怕当时当街说了,把你吓着嘛。”眼睛一忽然,闪避了:战车的针还没用过,怎么好明说,被人听见了怎么办?并心中暗骂苦菜花,试驾战车也能出乱子。
如果林砧说话的对象是林砧自己,那他听到刚才那句话必然要跳起来争辩,但江匪浅不是,他继续安安静静地啃馒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看林砧一整日生龙活虎的样子,江匪浅忽然想起来林中见到的那些死人,他们诡异的死气和林砧的鲜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死人的事情,该不该告诉他?江匪浅晓得,即便林砧说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但那只是自谦,虽然他不太清楚“二侯”是怎样的职位,但是看样子,林砧的地位已然在很多人之上,这件事情关乎周的安全,应当告诉他。
毕竟,他差不多明白那些“死人”的伎俩。
但是,要说出来吗?江匪浅咀嚼的速度慢下来了,他想起君父和师父,那两个不群的特殊的世外的人,他们希望自己怎么做,他们是否同意将他掺和到东方族人的事情中?走过的路太多,人却还是个孩子。江匪浅沉默了。
林砧不在意他的沉默,因为这个多舌的人的思绪很快被一个消息打乱了。
跑来的小吏连帽子都歪了,帽子很高大,弄得他看上去好像脖子也歪了似的。“二侯,石矿塌了,又塌了,您快去看看。”
“又塌了。”林砧的悠然和小吏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件事情轮不到骁骑营来管吧?你这是劝我越俎代庖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小吏擦着汗,面上仍然恭敬:“上一次石矿坍塌是大侯处理的,这一次大侯不在,只好您去了。”
“我去——就去吧。”林砧摸摸下巴,忽然故伎重演,一指江匪浅:“我去可以,他也得去。”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小吏张大了嘴,心想:这当口儿,你让谁去谁就要去,这个人看上去品级不如你高,还会拒绝不成。他想也没想,拽了江匪浅,道:“二侯,都来吧,都来吧。快一点。”
江匪浅稀里糊涂被小吏拽到现场的时候,矿山旁边挤满了人,大家伸长脖子观看,窃窃私语,满场嗡嗡的小声音。林砧只看一眼,就吩咐:“无关人等散了。”
纵使大家想看热闹的心切,敌不过为官的一句命令,一哄而散,只留下一个救援的队伍,眼巴巴看着林砧。
“上次大侯怎么救的?”
下面人心中大翻白眼:原来你不知道吶!
那小吏解释:“直挖开将人救出来就好。”
周的“开矿”其实就是开山,开出来的也不是可燃的矿,而是各种宝石。东方山脉较少,比不得西方,但是周的境内到底有几座小山,于是就动了开山的心思。相比于北方的伏苦,西方已经分裂的陵安,周的开山技术绝对称不上先进,但是好歹土办法仍然使得,只是常发矿难,挖通的隧道忽然坍塌,人就给埋在下面了。
简而言之,周得开山就是人命交易,把倒霉的人献祭给山,求得一揽宝石。
这下轮到林砧翻白眼了:“大侯的办法这样简便易行,你们请示我做什么?直接开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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