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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的百货大楼远远没有后世里的那种大型商场方便，货物品种也没有那么齐全，但是在物质供应还很紧张的年代，一个人从一个相对贫瘠的区域一下子走进货物琳琅满目的区域，第一时间只会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就像是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里一样，即便是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也看不过来，哪里还记得其他。

  李明秀试穿的是一件米白色小西装领的衣服，剪裁很合适衣料也不错，可是一问价钱便打了退堂鼓。可能是看多了这种极喜欢又舍不得的人，那个烫了卷的女售货员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接过衣服话也不多说一句扭头就走了。贺秋秋一时看得火起，非要妈妈把这件衣服买了，李明秀歹说好说才把女儿架出来。

  看着女儿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李明秀心里忽然感到一丝暖意。

  于是就搂了女儿的肩膀劝解道：“那件衣服我不是买不起，只不过也不是非买不可，我还有衣服穿。可家里还要存点钱添置一些大件的东西，要开学了你和弟弟的衣服学习用具都要置办起来。光我一个人穿漂亮了，我家的娃娃们穿得差，别人家可是要戳我脊梁骨的呢！”

  有一股热气涌上贺秋秋的眼睛，原来妈妈精打细算到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为自己买的地步。她攀了李明秀的脖子嗡声道：“妈啊，我长大了给你买一屋子漂亮衣服穿！”听着女儿稚气十足的言语，李明秀心里也颇难受，抚了女儿沁黑的头回答道：“好，等我闺女长大了，给我买一屋子漂亮衣服！”

  母女俩相视一笑都感觉心情好多了，先前那个售货员的无礼和轻蔑似乎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定了定神之后，开始细细地给家里人选购起物品来。像是家里的那口大锅已经补了好几次了，早就该换了。还有两个孩子都在长个，里里外外的衣服都要置办起来。

  李明秀牵了女儿细小的手，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怪人家要说女儿是当妈的小棉袄呢，还是女儿贴心得多！儿子虽然也好，但像这种暖人心窝子的话铁定是说不出口的。想到这里，她把牵女儿的手又紧紧地捏了一下。

  但让李明秀更为惊异的事还在后面，不论是买什么东西，女儿小小的年纪都有自己的主张。开始时她并没有在意，但是把几样东西放在一起比较后，往往是女儿最先看中的那样东西最和自己的心意。

  到了最后想起还需要给家里添置一些干货，于是索性先让女儿去挑选，结果选出来的东西在同等的价钱里质量算是最好的。连卖东西的人都夸赞女儿小小年纪眼光好，还夸她把女儿教养的好。虽然这一段时间里没少有人当面夸奖她孩子教得好，但是称赞的话人人愿听是没有人嫌多的。

  逛了老半天，终于买好了所需的种种东西，就暂时寄放在商家门口。母女俩都有些累了，想找一家小店买些吃食。李明秀左看右看选不定哪一家的吃食好，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贺秋秋见了，把妈妈拉到一家街角的小店里坐下，喊了一笼汤包，又叫了两碗稀粥。

  那一笼汤包端上来后果然香气四溢，白白的面皮又松又软，肉馅又鲜嫩多汁。用赤豆熬的稀粥颜色红润香稠甜糯，让人一见就食欲大增。

  逛了半天李明秀的肚子早就饿了，一连吃了两个肉包子才缓过气来。她打量了几眼，其实连日来对女儿的种种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难免心中的好奇就开口问道：“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你怎么就晓得这一家的东西好吃呢？我瞧对面那一家看起来还要干净一些呢？”

  贺秋秋闻言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慧黠，把手里的汤包放下后道：“妈，你没有看见这两家紧挨着的小店有什么不同吗？那家店虽然看起来要大一些，地面也要干净一些，可是人却没有这边的人来得多。想来必是这家店的东西味道要好一些，这些个人才选了这一边。还有这家店里面摆放的吃食全部拿了浆洗得干净的白纱布遮掩着，路面上的灰尘总要少些，可你看对面那家……”

  李明秀忙回过头去看，果然那家看起来干净一些的小店里只有稀稀的几个人，搁在柜台上的筲箕里面盛着馒头之类的面食，上面连布都没有搭一块，想起车来车往的不知有多少灰尘落了进去，不由暗自皱眉。心里庆幸还好没有到那家店里去，不然这些个灰尘全部都要吃进自家的肚子里去了。

  这时候旁边一位正在吃饭的老者抬头望了一眼秋秋，忽然笑道：“这个小妹妹倒是好眼力，说得也有道理。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这家店里的东西好吃，却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些什么道理。哎，真是后生可畏呀！”说完也不待人家答应，起身拄了拐杖摇头晃脑地走了。

  贺秋秋和妈妈一时面面相觑，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第37章古筝

  吃罢午饭看到时间还早，贺秋秋建议还去逛一会儿。

  女人对于逛街这种事情天生有一种狂热，心里连一下犹豫都没有李明秀就点头答应了。是啊，住在像是一个郊区的家属大院里，难得有机会上一回市区，怎么都要看个够本才行。再说要买的东西基本都置办整齐了，兜里还剩了十来块钱呢！

  母女俩走走停停，看见每一样东西都要拿起来仔细打量一番，毕竟没有看见十分合心意又非买不可的东西，一路走来竟是一分钱的钱都没有花用。走了一阵子之后，贺秋秋眼熟地现这里离自己的学校建南一中好像不远了，于是就准备往回走。却在这时看见路边有一家英英琴行，心里忽然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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