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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院还是老样子，一草一木都没有什么变化，舒究一路走来，恍惚间觉得时光似乎在一瞬间倒流，就像是……舒窈从来没有离开过，仍旧每天走在自己的身侧，和他一起上课、一起回家，但……舒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车钥匙，又抬头望了望从四楼窗口透出的温黄的灯光，终于还是轻叹了口气——到底是已经不一样了。

舒究推开家门的时候，自家父母和姐姐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似乎是说到了什么话题，不说是母亲和姐姐，就算是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舒怀信，这时候也是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身上的气息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这样一家人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画面实在是暌违已久，让舒究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似乎是有一股暖意从心底慢慢涌了上来，眉眼间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笑意，一边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的衣架上，一边往屋里走：

“爸妈，姐，我回来了。”

“小究！”

“姐，你怎么了？”舒究才刚走到舒窈身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舒窈扑了个满怀，舒究微愕，顾不得多想，一边调整了姿势抱着舒窈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有些紧张地追问。

“妈妈嫌弃我……”舒窈仰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家弟弟。

“妈？”舒究转过头看自家太后，心里却是已经松了下来——母亲自然是不会真的嫌弃舒窈，自家姐姐这摆明了就是撒娇耍宝逗父母开心。

“小究你就听你姐胡说！”舒家太后柳眉一竖，语气嗔怪，眼里却还是含着几分笑意，“你姐姐过年就二十七了，这还没个男朋友，妈妈怎么能不急？”

“妈……”舒窈委屈，“你别看虚岁啊，我过年才二十六呢！”

“二十六，你以为二十六就很小了？”林茹咬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读研究生就算了，还要出国去读，这下好了，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再不找男朋友，以后嫁不出去，我和你爸爸可养不起你！”

“不养就不养，反正小究肯定会养我的，对吧小究？”舒窈揪着自家弟弟的衣襟晃了晃，仰头看他。

“嗯。”舒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对什么对！”林茹气结，看着小心翼翼把舒窈护在怀里的舒究，简直就恨不得把手指戳到那姐弟俩的额头上去，“我还要说小究呢！隔壁老陈家的儿子和你一样大，去年人老陈连孙子都抱上了！你说跟你姐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这个，别说是孙子了，连个女朋友的影子我都没见着！”

“妈，人家先上车后补票有什么可光荣的，”舒窈皱眉，“小究才不是这种人呢！”

“不是这种人，那倒是带个姑娘回来给我看看啊！”林茹越说越是来气，以前觉得自己儿女双全、孩子又都听话懂事，实在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可偏偏两人就都在这终身大事上卡住了，舒究倒还好，毕竟男人还等得起，可舒窈一个女孩子，再等下去，最青春的那几年可就都过去了，她怎么能不急？

“小究就先算了，等过了年，小窈你就给我乖乖相亲去！”

“妈！”舒窈和舒究齐齐皱眉。

“叫我也没用，”林茹“哼”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窝在舒究怀里的舒窈，“你要是敢给我消极怠工故意搞砸，那就一直相下去吧！我告诉你……”

“好了，吃饭吧。”眼看着林茹还有继续唠叨下去的趋势，沉默着从头听到尾的大家长舒怀信终于是抵不住女儿求助的眼神，开口打断了自己的妻子，“有什么都等吃完了再说。”

“你就知道帮你女儿！”林茹回头瞪了眼自家丈夫，但到底还是止了话头，气呼呼地起身去端菜，“还不快去洗手吃饭？”

……

舒窈洗过澡吹干了头发，抱着被子躺在床上，虽然时间还早睡不着觉，但闻着床上熟悉的气息、感觉着被子的温暖和香软，舒窈还是在心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迟迟不舍得起来，就这么一点点开始有了睡意，一直到有敲门声响起。

“姐，是我。”

舒窈原本起床去开门的打算在听见自家弟弟那熟悉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就消散得一干二净，蹭了蹭身下软乎的被子，随口就朝门口的人喊：“小究啊？直接进来就好了。”

话音刚落，门把手被转动的“咔哒”声就已经响起，随即就是门再次被关上的轻响，舒窈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看着自家弟弟顶着一头还有些滴水的头发一步步往自己身前走来。

“怎么又不吹头发？”舒窈皱眉，挣扎着爬起来，一边按着自家弟弟在床沿坐下，一边伸手去够自己刚刚用过的电吹风。

舒究没有说话，就这么顺从地坐下，听着吹风机轰轰作响的工作声、感觉着自家姐姐的手动作温柔地拂过自己的头发，心里的烦躁似乎是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对，就是烦躁。自从晚饭前妈妈说了那么一段话之后，他就开始莫名地烦躁。明明应该为自己暂时“逃过一劫”而庆幸的，但事实上，没有庆幸，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姐姐已经不小了，就算是现在没有男朋友，在不久的将来，总会有那么一天要披上婚纱，跟着另一个男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姐姐这么好，哪里需要相亲才能找到男朋友？那些男人，又有几个是配得上姐姐的？那个人会不会真心对姐姐好、会不会永远宠着姐姐、会不会陪着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姐姐她……又会不会在找到了那个男人之后，心里就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