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懔懔边风急,萧萧征马烦。
雪暗天山道,冰塞交河源。
雾烽黯无色,霜旗冻不翻。
耿介倚长剑,日落风尘昏。
沈月妆接连两日梦到诗中的场景塞外的大雪层层压下,举目不见苍穹。雪满天山,冰塞河源。晨起,连营烽火被浓密的朝雾裹得严严实实,黯然无光;入夜,满营旌旗上的露水结成厚霜……
温旭早年跟着商队去过边陲各国,讲到塞外异景时念了这几句诗。
作为盗贼,温旭的口才实在出乎了沈月妆的意料。
在温旭之前,被她经常缠着讲故事的人是她那位见识广的老师。老师每月月底会在沈府住上七天,教她识文断字,礼乐诗文,私下里也瞒着所有人偷偷教她武学。
永安八年,她长至十六岁,举家回到临安城,老师就再也没来过。
后来,她也曾让身边的侍女给她讲过外面的新鲜事。小丫头们从小养在府里,大字不识,只出过的院门比沈月妆远那么几丈,故而讲出来的故事也都干巴巴的没什么趣儿。
一来二去就那么几件事,听久了便没了兴趣。
她原以为温旭虽然见识多,但讲故事的能力应当和她家双喜相差无几。却没料到这人文思斐然口才了得,不管是边陲奇景还是隔壁刘老三杀鸡都能讲得绘声绘色如临其境。
沈月妆撑着脑袋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人,“你当盗贼倒是屈才了。”
温旭刚讲完一段,趁着空档坐下来连饮了两杯热茶。
“那姑娘觉得我应当做什么?”
一旦安静下来,这人倒是又成了先前冷面少言的模样了。沈月妆转着手里的茶杯,歪了歪头“你去城南柳树下支个摊子挂个幡旗做个相面师,单你这张脸就能比你说的那个算卦的黑眼老奎赚得多。”
“你呀…”温旭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冰凉的指尖让沈月妆跟着一颤,隐约能闻到淡淡的冷梅香。
窗外月亮刚爬上来,沈月妆瞟了一眼放置在角落里的更漏,才不过戌时两刻。
温旭这段时间来的频繁,刚开始还会客气性地打声招呼。后来直接轻车熟路地出现在她院落的任何角落,没有半点身为盗贼的自觉性,跟回自己家似的。有次沈月妆在灯下摆弄鲁班锁,口渴起身倒水,一抬头才看到对面坐了个人。吓得她手里的鲁班锁差点脱手而出朝那人脸上砸过去,那人只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过后问起,才知道他已经在那儿坐了小半个时辰。
温旭来的时候屋里侍女院里护院和府里巡夜都不见踪影,起初沈月妆问他人都去哪儿了,他歪了歪头,“噢,被我拉去会周公了。”
沈月妆看了他一眼,很明显以为他用了什么药。
“没事的,我走后就会醒。”他补充道。
“……”本事这么大总用在歪路子上,沈月妆道“你既然有这身手倒不如带我出城,不但能得五百两黄金,也不用再每夜做贼似的偷潜进来。”
温旭“我本来就是贼啊。”
沈月妆“……”
回答的理直气壮。
“一本万利的买卖我从来不做的,再者……”灯下的人带着三分笑意抬眼朝她一望“我的命可比五百金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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