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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绯嫣蹭过去挽他的手：&1dquo;好了好了&he11ip;&he11ip;霆深哥哥，我下学期好好去上课，行不行？”

  周霆深被藤蔓似的细胳膊缠上的时候，门恰好被推开。

  叶乔定定站在门口，和周霆深静静交换一个眼神，不知她这寂落的神情有几层意思，居然原封不动地把门关了。周霆深眼看着那张冷若寒霜的脸消失在门后，连忙把斜出的花枝剪干净，难得对阮绯嫣显露厉色：&1dquo;没事别往我这里跑。”

  &1dquo;你什么意思？！”阮绯嫣翻起脸来说风就是雨，面色铁青，&1dquo;刚刚那个是谁。伍子说你最近找了个女明星，叶乔，对不对？是不是她？”

  其实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阮绯嫣在噩梦里见过无数回，刚才看见的第一眼便认出是她。只是没料到今日狭路相逢，竟衬得自己这样不堪，偏要用侮辱的语气说一遍才解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初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变得暴躁易怒歇斯底里。

  周霆深对她别具耐心，但境况每况愈下只有越惯越坏的苗头，他也学着摆脸色：&1dquo;坐下。”一拧眉，命令的口吻显得凶悍无情。

  阮绯嫣高声顶嘴：&1dquo;你凭什么命令我？”

  &1dquo;让你坐下。”周霆深强忍烦躁。

  &1dquo;我不。”阮绯嫣向后退一步，事已至此仿佛也失去了米分饰太平的意义，哽声道，&1dquo;你以为我不认识她吗？她不随她爸爸姓，我就认不出她了吗？我知道，她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女儿！她的心脏是我妈妈的&he11ip;&he11ip;她凭什么？！”

  话从阮绯嫣口中说出，更让人难以承受那背后之重。周霆深强抑怒气，声音被火灼过一般：&1dquo;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冲她吼什么吼？我才是你说的杀人犯。”

  &1dquo;你不是！”

  所谓的真相，她好像比他自己更不能接受，为他辩驳：&1dquo;你是正当防卫，过失杀人！我爸被人害死之后，我妈妈带着我，是靠着周家才活下来的。我妈妈替你顶罪，是我们母女欠你们家的。可是姓徐的凭什么？如果不是他要那颗心脏，会一定要把我妈逼得判死刑才满意吗？你以为天下人都跟我妈一样蠢，说什么都肯答应吗！”

  阮绯嫣紧咬下唇：&1dquo;他才是真正的杀人犯。他女儿的命是用我妈的命换来的，他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1dquo;你胡说什么？”周霆深动了真怒，声音近乎冷酷。

  阮绯嫣大喊一遍：&1dquo;我说——他们全家都不得好——”

  &1dquo;死”字掐在喉咙口，被他深寒彻骨的眼神逼回。阮绯嫣恨极，事到如今，她对他的在乎仍旧深入骨髓。哪怕无数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告诫自己，一切罪恶的根源是他，她不该因为他十年来的资助和抚养，就对他另眼相看，不该因为他不苟言笑的脸上偶尔流露的温情，就对这个人情思暗藏&he11ip;&he11ip;

  在纯白如纸的年纪，她无父无母，能依靠能诉说的不过一个他。哪怕明知真相又如何呢，她宁愿为他找尽借口，宁愿将血海深仇移至别处，宁愿将剥筋剔骨般的苦痛与恨意掩藏，换一张在他面前的单纯笑脸。

  可是这个人，她用她短暂而完整的生命，去在乎，去信赖的这个人，用最伤人的冰冷语调，对她说：&1dquo;滚出去。”

  她不能置信：&1dquo;你说什么？”

  周霆深的声音不挟一丝感情：&1dquo;滚出去。”

  重复完三个字，他喉结缓缓、缓缓滚动，仿佛用尽了十年以来聚攒的所有力气。尚不足够，它要他的命，从他心口剐下早已腐烂生蛆的疮疤。

  阮绯嫣忍着泪跑出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无比、无比地疲惫。心脏最阴暗处的溃疡里生出无数尖针，将他呼吸的氧、承受的光，都变成冰棱，一道道刺穿这具早已承受不住罪行的肉身。

  五米之外，叶乔关在许多天没有住过的房间里。客厅的暖气设施故障，单薄的睡裙抵不住杪冬的严寒，手脚皆是冰凉。她窝在空落落一张沙里，第一次厌恶曾经的自己，为什么将客厅摆设成这般空旷模样，让显而易见的寂寞无处躲藏。

  早已通关的恐怖游戏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致。叶乔精准地操控着人物的生死，一会儿在温迪戈手下被撕成碎片，一会儿坠下被雷击破的塔楼，摔得面目全非。血，肆虐的风雪，永无尽头的暗夜&he11ip;&he11ip;她烦躁地扔下控制柄，耳畔只有挂钟机械的运作声。

  他还是没有出现。

  叶乔拨通千溪的电话，寒暄几句之后便有此一问：&1dquo;住你隔壁那个小姑娘，长得漂亮吗？”

  &1dquo;小姑娘？”千溪哦了一声，&1dquo;你说那个高中生啊？蛮漂亮的，估计放她们学校也能捞个级花当当吧。”

  叶乔说：&1dquo;瓜子脸，大眼睛，一米六五左右，不戴眼镜，是不是？”

  &1dquo;&he11ip;&he11ip;是啊。”千溪狐疑道，&1dquo;你问这个干什么？”

  &1dquo;没事，挂了。”

  电话断得猝不及防。叶乔突然没有了追究的力气，抱着膝盖草草想睡。

  寒气侵入肌肤，鸡皮疙瘩挺立，久了便不觉得冷，只是一阵一阵地浑身颤。闭上眼全是初遇他的那个夜晚，老旧出租屋里的淋浴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她耳边全是男女情热的喘息声。早已忘了钻入耳中的那些淫词秽语，却记得它们有多龌龊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