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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野显然不愿接续这个话题，他道：&1dquo;不必了，是我硬要骑的，怪不得他们。”

  燕思空冷道：&1dquo;他们身为你的贴身侍卫，为你的安危当万死不辞，如今却令你坠马受伤，怎就怪不得他们。”

  &1dquo;我说了，是我坚持要骑的。”封野脱口而出，他意识到自己口吻过重，轻叹了一声，握住燕思空的手，缓声道，&1dquo;空儿，此事不必牵扯无辜，我自有分寸。”

  &1dquo;分寸。”燕思空强忍着怒意，&1dquo;你有分寸吗?你身为镇北王，可知自己的安危干系四府百姓，岂可因一时兴起就做出那样莽撞的事，你的伤原本就要好了。”

  封野小声说：&1dquo;你就这么急着离开吗。”

  燕思空怔了怔：&1dquo;你说什么?”

  &1dquo;你如此关心我的伤势，是等着我伤好之后就可以走了吗?”封野心颤地看着燕思空，他害怕从那张嘴里听到一个&1dquo;是”字，更害怕从那双眼里看到冷漠，可偏偏他竭尽全力，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能颠覆整个天下，却独独挽回不了一个人的心。

  &1dquo;不是。”燕思空咬了咬牙，直勾勾地盯着封野，目光锐利：&1dquo;我是为了你，为了北境百姓，堂堂镇北王，岂能一直卧床不起。”

  封野闪避了燕思空的眼神，轻声道：&1dquo;我会&he11ip;&he11ip;好好养伤的。”

  燕思空看着封野黯然的神色，心中的质疑便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封野放下手中的纸：&1dquo;今日春光正好，陪我出去走走吧。”

  燕思空迟疑了一下。

  &1dquo;我散散步，不碍事。”

  燕思空只得扶着封野下了床，为他披上薄披风，陪着他缓步往外走去。

  来到院中，封野看着面前的假山和鱼池，说道：&1dquo;这块太湖石，是前朝的大理寺卿送给我爹的寿礼，专门从江南运来，在路上足足走了半年之久。”

  燕思空看着那块巨大的太湖石，它形状奇诡嶙峋，打正面看如一株石树在痛苦地抽枝，从后面看又似苍鹰展翅，气势不凡，一如白居易所形容的&1dquo;远望老嵯峨，近观怪嵚崟”。这样姿态狂放又如此之大的太湖石，可是御供的品质。

  封野继续说道：&1dquo;我小时候只当它是块破石头，不以为意，但与你分别后，我回到大同，看着它，就想起你与我描绘的江南。”他望向燕思空，&1dquo;你说你从不忘记任何事，你可记得，当初我们也约定要同去游历天下?”

  燕思空沉吟片刻，道：&1dquo;记得。”

  封野露出一个温柔地笑意：&1dquo;我多想抛下一切，与你浪迹江湖，看白马秋风塞上，也看杏花烟雨江南，看长河日落，也看百川归海，看怪石嶙峋，也看寒山苍翠，与你一同，看遍日月交替、人间寒暑。你说，那该是怎样的生活。”

  燕思空心中一痛。随着封野的每一言一语，他脑中都浮想联翩。是啊，那该是怎样的生活?假如他们不是他们，不必肩负这些一生都难以卸下的重任，他们会否像佘准那般自由自在、快意人生?

  可惜世上没有假如。

  封野低头看着燕思空，他面带笑容，眼中却闪动着令人揪心的哀伤：&1dquo;空儿，不如我跟你走吧。”

  燕思空低下了头：&1dquo;别说笑了。”

  &1dquo;我&he11ip;&he11ip;”封野心口闷痛，他甚至不知道这痛究竟是在表还是在里，他只知道燕思空不需要利箭，也能扎透他的心，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喃喃道：&1dquo;若我说的是真的呢。”

  燕思空心头一阵慌乱，但他面上平静如斯：&1dquo;你是狼王，是镇北王，你一辈子都被绑在了那高位上。封野，我说过，每个人都是&1squo;不全’的，你不能什么都要。”

  封野低着头，久久不语。

  &1dquo;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屋吧。”

  封野依旧沉默，就在燕思空想要扶他回屋时，他却突然展臂将燕思空抱进了怀中，那动作之利落、霸道，哪里有一丝像伤病之人。

  燕思空的身体僵了僵。

  封野的声音微弱得像是难以喘息：&1dquo;起码我想要什么，我敢说出来，我敢去取，你呢?空儿，你究竟要什么，不为天下，不为百姓，不为元家，不为我，单单是你自己，想要什么?”

  封野的气息扑进鼻息，本就令燕思空心神慌乱，而封野的问题，更是将他问住了。

  他想要什么?

  思来想去，他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权力?财富?声名?女人?寻常人想要的，他全然不以为意，因为他全都拥有过，却没有一样能够阻止他堕入深渊。自十三岁那年起，他活着的目标便是复仇，他将仇人的名字刻在心头，二十年如一日，莫不敢忘。

  可当他终于报仇雪恨、为元卯平反以后，蓦然回，他现自己从未为自己活过，也从未在乎过自己心中的渴望。

  他无法回答&1dquo;他想要什么”，但若有人问他，他不敢要什么，他却是知道的。

  他不敢要家，不敢要情，不敢要任何人伴在自己左右，因为最终老天爷会将这些通通夺走，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这就是他的命。

  于其得到什么，便提心吊胆，不如孤独终老，于己，于人，都好。

  燕思空的沉默令封野的心直直地往下坠，他用脸颊轻蹭着燕思空的额，&1dquo;空儿，你可想过自己，你可问过自己，问你心里最深处，你想要什么?你可想过要令自己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