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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阁楼（第2页）

是故，在取回酒器后，卫姝并不曾依照阿琪思老道至极的江湖经验、趁着节日四门大开之际逃出白霜城，而是掉转方向，一头扎进了府衙。

此乃卫姝思忖再三后择定的方。她觉着，整个白霜城最安全之处，便是这里了。

身为边城总署，白霜城府衙的位，其实一直都是有些尴尬的。

在许多事情上，府衙屈居于两帅之下，并无处置之权，可同时，无论城中生何事，它却又都能管上那么一点儿。而长此以往，必定会养出一群以惫懒推诿为能事的官油子，而卫姝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

生在巴兰府的凶案，乃是莽泰与布禄什双方角力的中心，而府衙这群禄蠹最好的选择，便是将脑袋往龟壳里一缩，打死不露头。

如此，则卫姝便也安好。

藏匿于此便如置身于两股风暴交汇形成的中空带，任尔南北西东，朕自巍然不动。

而事实亦果如卫姝所料，潜进府衙的过程堪称轻而举。

那踏青节原本便是

金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官署依例休沐两日，卫姝抵达府衙时，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府衙有一大半的官吏皆在案时休沐在家，值守的府承并两班皂吏也都无心公务，或偷偷聚赌吃酒，或干脆便跑去外头会友狎妓，三春馆那一带想必极为热闹，而府衙却安静得如同一座空城，卫姝扛着阿兰那么大个尸跃下高墙时，四下里悄无人声，连猫儿狗儿都不见一只。

于是，手刃四贼的某江湖女侠便大摇大摆扛着尸，直奔府衙后花园，找了几块大石头绑在阿兰的身上，将他抛入了池塘。

那池塘里种着好些荷花，又养了不少游鱼，到得六月盛夏时节，那池中荷花想来会开得格外好看，那鱼儿也会养得格外肥美。

可惜，到得那时，卫姝应该已经回到中原了，那肥美的鱼儿却是吃不到口的，真是白费了她一番投喂的苦心。

说起来，卫姝抛尸的动静不可谓不可大，而她也绝非任意行事，而是因为她察觉到，府衙后宅也是空无一人。

当时她还挺奇怪，后来她才知晓，踏青节那日，府领大人阖家皆去沧河看布海族春祭去了。他府中婢仆本就不多，自是尽皆随行服侍。巴兰府生命案之时，他一家子还在画舫吃酒赏景呢，直到掌灯时分方才登岸。

那急疯了府衙的吏员直到那时才终是将消息禀报了上去，府领大人惊闻此事，立时派出人手各处打探消息，然后……便再无下文了。

左帅麾下兵卒满城缉捕凶嫌，右帅隔岸观火外加暗中煽风点火，整个白霜城风声鹤唳，府衙对此却是不闻不问，便如那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的佛像，不动如山。

与其夹在中间难做，倒不如什么都不做；与其插手管不了也管不动的事，倒不如假装什么都没生。

于是，卫姝得来了几日安闲。

放下手里的小竹篓，她懒懒欠伸了一下，猫腰行至楼正中，直起身来痛痛快快伸了个懒腰。

此处乃是楼势最宽阔之处，能够容她直身而立，而楼四角则极为低矮，以她的身量也只能屈身而行。

今晚后厨蒸了好大的肉馒头，卫姝连吃了五个，方才一直蜷在窗边，实是有些撑得慌，此时这一番动作，自然是在消食。

「嗒」，才将手脚活动开，一声轻响忽入耳，卫姝身形一晃，人已在窗边。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