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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歌颓然,她看到荀桑平静无波的眼中,竟也燃着希望的火,只能跌坐在自己的血泊中,茫然无措。

  第37章沧澜囚奴

  沧澜海底,在宁谧之中依然美轮美奂。

  与凡茵长公主长叙后的清尘走出屋来便看到等在门口的白衣男子。

  &1dquo;少爷。”他俯道。

  清尘搭着他的肩坐到一角有着海螺样尖顶的亭子下,这才开口道:&1dquo;荀桑的事,你不用瞒我了。”鬼手洪敖对他说过,水娘亦清清楚楚对他唱过,更重要的是,他曾真真切切触碰过她那凉如瓷器的躯体,亲见她消散在晨雾尽头,如一抹淡淡的魂。

  &1dquo;少爷&he11ip;&he11ip;”玉竹讶然抬头,担忧地审视清尘的面色,&1dquo;其实,还有机会。”

  清尘摆摆手,不要他说下去。他们修习的是收妖之术,他自然通晓魂魄常识。

  &1dquo;你怕我知道荀桑已经死去的真相,才不肯带卷宗回来,转而交给荀桑?”清尘问道。

  玉竹点头,&1dquo;其实玉竹知道,第一句谎言出口时,少爷已经开始怀疑,什么时候也不曾骗得过少爷。”

  第一次对他撒谎,便是在这沧澜海岸,依依少年时。但自那时起,他们已经骗不了彼此。

  &1dquo;你为了撇下我们几个,孤身来到沧澜,甚至不惜和我翻脸动手,是否早知沧澜要有劫数?”清尘看着他的眼睛。

  玉竹温和颔,&1dquo;什么都瞒不过少爷,只是,这件事本就与我息息相关,不想连累少爷。”

  &1dquo;这么见外,”清尘哧地一笑,不禁翻脸严肃,&1dquo;那夜在屋顶和你动手,不止为了成全你的谎言,也是真心恼你的见外。”这么多年了,命运早已牵系在一起,连累之类的话,实在是多余而让人恼火。

  &1dquo;对了,少爷如何一路追到沧澜海?”玉竹问着,便见清尘伸手自他右袖中掏出颗黑色圆石,丢进他手里,道:&1dquo;你的右臂,弱得可以,这样还想孤军奋战?!”

  玉竹亦苦笑,&1dquo;这次和以往都不相同&he11ip;&he11ip;”

  清尘笑,&1dquo;知道就好。”

  他们都明白,大战即将来临。与往日不同,此番不为保全自己而战,却是为了这个平和的水下世界。

  清尘的耳廓,快地抖了抖。

  &1dquo;比我想象得,要来得早。”清尘道。

  玉竹一翻身,将珊瑚丛后一道影子揪了出来,那人愣在玉竹面前,没有挣扎,转而抬起头双肩颤抖。他已摘了斗笠,苍老的脸在明灭的珠光中有几分可怖,一只独眼混沌不清,另一只眼上罩了黑色鱼皮制成的眼罩。

  是曾在金汤御河上偷袭清尘的那个神秘船夫。

  &1dquo;你既是沧澜人,怎会通敌卖国?”清尘问他。

  那船夫竟不理会,只用独眼看着玉竹,神情复杂。玉竹似有觉察,不禁松了抓在他后襟的手,道:&1dquo;你究竟是何人?”

  &1dquo;老夫,只是守国库的更夫。”他的声音也开始颤。

  清尘不语,知道这其中怕是另有内情。船夫虽有些失态,却仍不忘趁二人错愕之际试图逃走。玉竹忽道:&1dquo;等等。”船夫背对着玉竹,停下脚步。

  &1dquo;你可认得,木兰氏?”

  船夫的背,蓦地僵住,他缓缓转过头,挣扎矛盾之间,终于还是点了头,&1dquo;认得,木兰氏是沧澜的牧鱼一族,怎么会不认得。”牧鱼人常常驾着白鲸,驱着一大群人身大小的七彩鱼从城市上空游过,那群七彩鱼,是沧澜人豢养的生灵,有个美丽的名字,叫作&1dquo;蔷薇鱼”。

  &1dquo;木兰氏忠君,又为何要背叛沧澜?”玉竹追问,并不咄咄逼人,却令那船夫眼中忽地充血,泛出一汪红丝,激动而紧张地望着玉竹。

  &1dquo;我听过一支鱼萧吹奏的曲子,讲的是沧澜海中木兰氏,世代牧鱼,却在三十多年前被驱逐到百年龟岛之上,不久举家失踪,只留下宗母一人,盲了一只眼,沧澜人怜她无辜,将其接回海底。”玉竹平静道来,转而问他,&1dquo;这曲子,木兰夫人想必也一定听过的吧?”

  &1dquo;木兰夫人?”他喃喃着,而后苍凉一笑,一手扯下束得紧绷的髻,寥落的扑簌簌盖了满脸,&1dquo;我真高兴,你认得出我。可是如今,对于我的所为,我并无半点后悔!”

  那瘦小干瘪的船夫,竟是女子之身,然而独眼中的浑浊渐渐已凝聚成怨毒。她举头望着那蓝黑的一片&1dquo;苍穹”,忽而冷笑,&1dquo;人类,该受到诅咒!”

  沧澜海底,有木兰一氏,木兰氏的祖先便是最初在海底存活下来的那一批人其中之一,因擅渔而名。木兰氏与一位能工巧匠乔达氏共同制作出了一道透明的薄膜,如一方帐篷的穹顶挂在上空,他们便在这穹顶之下建起了村落。千万年过去,这道穹顶已日益扩大延展,似将铺就到整片沧澜海底。工匠乔达氏成了沧澜的王族,而木兰氏依旧与鱼为伴,游走在沧澜的上空,居无定所。

  &1dquo;蔷薇鱼就是沧澜的命,最先现这个秘密的便是木兰氏的祖先,他觉这种七彩大鱼的肺泡薄而透明,将肺泡罩在脑袋上,便可自由呼吸,水浸不入,视线明晰。他把这个现告诉了乔达氏,乔达氏便用巧夺天工的机括制作了一方肺泡天空。这一层薄薄的隔阻之下,空气自如地透进来,外界一切景物尽显眼底。然而那小小一方天空,却是宰杀上百条鱼换来。鲜血在海水中一朵一朵晕开,如散落的蔷薇,自此这种鱼便有了名字。世人都道这名字唯美浪漫,谁还会记得最初的由来,是这样惨烈无情。”木兰夫人沉沉追述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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