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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这些人,常年在卡车上度日如年。一浪到东一浪到西,只要哪里有货源,他们就驾车开拔哪里。在车上吃住,无论春夏秋冬。要说李俊芳和梓桐尹夫妻俩又苦又累,那么,这些专门跑运输的卡友们算是有家难回。
他们有的是给自己家运送水产,属于这种情况的人家,收益要高一点。
如果单纯是给人家跑运输的卡友,收入只有他们的一半。买水产的人都知道,只要是现卖现杀的鱼类、海产品类,多半是八折秤。也就是说给你一斤,其实是有八两。然后,当场宰杀,你也感觉不出来。
所以,鱼贩子自己带卖鱼,效益和收入翻倍。单纯帮助被人拉货,自己只赚个运费,收入减半的原因正在于此。
对卡友来说,有人有固定线路,有人则临时规定线路,这样的一部分卡友比较辛苦。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今天在哪里,四海为家,车子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家。餐风露宿,虽然卡车有空调,冬暖夏凉。
有时候,冷不丁来个意外,不用说冬暖夏凉。半路抛锚,连个修车的都没有。只有忍饥挨饿等待救援。
常年在外,养成了卡友的野性人生。
所以,他们讲话属于另类,大声喧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几乎成了他们的一种奢侈和欲望。和自己的老婆家人团聚,几乎混得生疏。在卡友的心目中,驿站就是他们的娘家。累了,停下车闭上眼,好好地睡一觉。睁开眼,继续脚踩油门,手握方向盘,全神贯注。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因此,驾驶员的大部分时间,就是靠抽烟打漫长而又无聊的时间。李俊芳和梓桐尹非常同情和理解这帮人。只是特别反感他们这帮人的野性和粗野,满嘴牙,说的一些脏乱差的不是人说出来胡话,令人对他们的行为举止特别反感。
所以,考虑女儿李湘怡的感受,他们将卡友安排在自己的鱼塘蟹池地头吃喝拉撒。
李湘怡听得孙道良说他爸爸妈妈在惦记他,心里“咯噔”一下。
她急忙在手机里给孙道良解释道:“啊哟,我说孙道良,你可能太自恋了吧?我爸爸妈妈不是惦记你不惦记你的事!按照他们俩的判断,饼画得越大,越是容易上当受骗。我爸爸妈妈只是听说深圳那边给出来的条件,是每月三万的薪资待遇,凭她们俩的生活经历,认为不靠谱。
作为邻居,又是熟人,她们俩不是害怕你被骗了嘛!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就好,算是我爸爸妈妈杞人忧天了。他们要我问问你,我一直对他们说:如果有什么不测,你定会打电话告诉他们俩。这不,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电话,前前后后快一个礼拜了吧?所以,我今天按照二老的吩咐,才给你打电话。绝对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是惦记!”
孙道良依然对着手机露出高傲而自信的微笑。
他在给李湘怡通电话过程中,整个人都在悠然自得地摇晃1起二郎腿,那种得意扬扬,令在办公室里,一直盯着他的徐永和心旷神怡:我去!这家伙肯定又遇到什么喜事了,瞧他那嘚瑟的样子,一准是遇到美女了吧?
“一个礼拜?嗯,应该差不多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是个马大哈,过日子从来不看日历。如果,如果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今天这里有点忙,等有时间了,我再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就这样吧,我现在忙呢,有时间我们在聊啊!”
说完,孙道良果断地挂掉李湘怡的电话。
他并没有遵循先挂电话,对对方是不礼貌的行为。在孙道良认为,既然我在你全家人心目中被认可,那我得装出点高处不胜寒的样子。所以,他并不考虑刘学优再被他主动挂断电话后的有什么感受,只顾自己爽得欢。
孙道良和李湘怡的对话,除了李湘怡说什么他们听不到以外。
孙道良对李湘怡的回话,徐永和和老板,包括包工头还是听得仔细。
看来,孙道良说得没有错。他在瞒着家人,死鸭子嘴硬,始终不承认自己被人骗了。或许,说出去怕人笑话呗!徐永和心里是这么想,见孙道良挂断电话,健步朝办公室走来,徐永和吁口气,继续坐回沙上。
他望着老板,但见得老板脸上露出笑意,徐永和又将自己的目光直视着包工头。
那包工头对孙道良的印象不知道是嫉妒自己技不如人呢,还是因为孙道良年轻有为,深得老板的欣赏,由此引包工头对孙道良的赍恨。谁让人家孙道良看上去就是个小标点子(苏北方言,即长得帅气的年轻男人)。
而他,两腮络腮胡子。勒爆眼,肚肺脸。膀大腰圆,纯净是他胡吃海喝吃出来的大肚腩,令人看了望而生厌。尽管包工头的一双手紧紧地盯着孙道良。那孙道良似呼并不对包工头的眼光予以回应。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径直走到老板的办公桌对面。
他毕恭毕敬地站着说话,令徐永和对孙道良肃然起敬。
他知道,尊敬别人的人,才能有资格被人尊重。像包工头这样的狐假虎威,至少,他不得人心。尽管大权在握,和他争吵的人几乎天天都有。如果孙道良做个包工头,徐永和认为,他一准比现在的包工头做得得心应手。
起码,人家孙道良身上不具备包工头那骂骂咧咧的一张臭嘴。
“马家荡现在展得怎么样了,我也好多年没回家了!”老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听得孙道良有些茫然。他望着老板,用手指着自己鼻尖,那意思在问老板: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老板明白孙道良的意思,笑呵呵地走到自己老板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对孙道良说:“怎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是吧?告诉你,我也是正儿八经的马家荡人。”
“哈哈哈......老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马家荡就那么两三百户人家,怎么可能有人跑到深圳来啦?”现在,该孙道良不相信老板和包工头说的话是真是假了。“不可能,世上没这么多的巧合的事。你看,我从上海上了大巴车,遇到两个三里半的人。一个叫王大源,一个叫陶迩庸。在德宏,又碰到来深圳徐永和。来到工地,又碰到马家荡的老乡,像讲故事一样,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啦!”
坐在老板椅子上的老板,一本正经地望着孙道良说:“怎么着,就允许你来深圳,我们就不可以来深圳吗?告诉你,我来深圳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呢!三千块钱,是偷的我老爸卖猪肉的钱,吓得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家。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每个月给老爸老妈借一万块钱回家,哄哄他们开心,希望他们忘记过去,想想我现在的好处,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