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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被宫人搀扶下去,殿里血气腥重,江悬也没心思再看书了。
刚才那一下着实下了重手,何瑞竟也一声不吭,如此之忍耐,难怪能在萧承邺身边侍奉至今。
在江悬看来,何瑞和萧承邺蛇鼠一窝,他被囚困在映雪宫七年,少不了何瑞的功劳。
不过他把萧承邺身边的大太监打得头破血流,想来萧承邺不会轻易息怒。江悬对此倒不甚在意,左右他和萧承邺之间,不因为这个,也会因为别的,总之难有安生。
夜里萧承邺过来,没有像江悬预想中那般盛怒,只不咸不淡地问:“做什么生这么大的气,跟个太监计较?”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江悬为什么生气,江悬看他一眼,反问:“教训奴才也需得理由么?”
萧承邺把玩着腰间玉佩,动作一滞,随即笑了:“自然不用。晚上的药喝了么?”
“喝过了。”
萧承邺招招手:“来。”
江悬今日穿了件淡青色宽袖长衫,如空山新雾,行动时轻盈缥缈。他走过来,全身没有任何配饰,一头及腰乌用布带松松系着,越是素净,那副玉骨冰肌的模样越是勾人。
未等走近,萧承邺便拉住江悬手腕,一拽,把人拽进自己怀里。
“听说你不喜欢我白天送你的物件?”
“喜欢……”江悬琢磨着这两个字,似笑非笑,“见惯了的东西,谈不上喜不喜欢。”
萧承邺垂眼,目光停在江悬腰间,慢慢道:“许久没见你用过了,我却是有些想看。”
话音落下,房门从外面拉开,萧承邺的贴身侍卫站在门口,对江悬冷冰冰一躬身:“江公子,请。”
——难怪进门后一直和颜悦色,原来在这等着。
江悬哑然失笑,亏得他还以为萧承邺这次真不打算和他计较。
“阿雪,今天听话些。”萧承邺抚摸着江悬脸颊,轻声道,“我不想再弄伤你。”
又是那间冰冷地牢,江悬躺在一张铺着锦褥的铁床上,双腿被分到最大,用锁链吊起,双手也被捆缚在头顶,只有受伤的左手手腕用软垫好好保护了起来。
何瑞不在,萧承邺的侍卫不知轻重,几次弄痛他,把人绑好,萧承邺便让侍卫退下了。
暗室烛影绰绰,映出床边案几上一排由小至大的翡翠玉势。江悬对它们并不陌生,起初那一年,他日夜经受折磨,连睡觉都不被允许放松。
那一年大约是他一辈子最痛苦的一年,父兄战死沙场,他被救回宫中,本以为伤好之后能回到军营替父兄报仇,却没想到从此沦为娈宠,苟活于世,过这暗无天日的生活。
江悬闭了闭眼。
一晃七年,他早该冰冷麻木,然而想起往事,仍觉刺痛。
害他沦落至此的人此刻就站在那里,不紧不慢从一排玉势中挑了一只大小适中的,打开一罐膏药,挖出一坨,细细抹在上面。
“太医说,你近日不宜再用内服之药。不过太医没说,外用的药能不能用。”
萧承邺走过来,那柄玉器抵在江悬腿窝,缓缓滑下去,像描摹一幅工笔。
“翡翠冰凉,阿雪,忍一忍。”
……
深宫的夜总是寂静漫长。
天快亮时,江悬才被送回映雪宫。
一整夜绵延不绝的折磨,他的神志几乎溃散,看似是醒着,眼睛里却早已没了神采。
今天萧承邺亲自抱他回去。
江悬不自然地颤抖痉挛,仿佛感到寒冷般微微瑟缩着。他的带早就散了,一缕丝从颊边垂落,无端添了几分脆弱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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