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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玉姐生日过，程家又复闭门，洪谦依旧读书备考。玉姐悄悄问了苏先生，苏先生将眼一斜：&1dquo;读这些年书，是个人都能考中秀才哩。”此话不假，自来秀才是最易考的，科考之书且不必全部会诵，能通三经便可。作文章也少，且不是与各处精英作比较，在苏先生眼中，考不中的全是笨蛋！

  玉姐吐一吐舌头，回与洪谦道：&1dquo;爹，我问过苏先生了，先生说你必能中的。”

  被洪谦拧了脸：&1dquo;你小小丫头，凡事自有爹娘为你操心，偏你自家操不完的心来！且玩去，万事有我哩，看甚田地，嗯？”说着又揉一揉玉姐的小脸儿，&1dquo;小孩儿家，想多了会长不大。”

  第36章金哥

  玉姐叫亲爹拧完脸，回去与她娘假哭：&1dquo;爹说我操心太多长不大哩。”秀英见她脸上一滴眼泪也无，知她是在弄鬼，却不拧她脸，倒将她一张粉嫩脸儿当面团儿乱揉几下，口内道：&1dquo;就要做人姐姐了，谁说没长大来？”

  玉姐扮个鬼脸儿，看看秀英尚未鼓起的肚子，小心道：&1dquo;他长甚样哩？”

  秀英无语，终忍不住道：&1dquo;小孩子家，休要胡乱问！镇日胡思乱想！”

  玉姐将眉毛一扬：&1dquo;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大人每答不上来，便叫小孩子休问。且先生说哩，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学而不思则罔，想想问问有甚关系&he11ip;&he11ip;”边说边往后退，撒腿跑了，徒留秀英跺脚笑骂：&1dquo;你先生但知教了你这猴儿，先要戒尺打你手心儿哩！”

  玉姐跳回自己房里，小茶儿已为她铺了纸、磨了墨，正端了壶茶往里送。朵儿使张托盘托两三碟糕饼，跟在小茶儿身后，自从小茶儿数说了朵儿一回，朵儿别扭几日，行事却更明白几分，与小茶儿也渐亲近起来。

  两人见玉姐过来，手上着紧，将东西都放了。小茶儿道：&1dquo;墨也磨好了，姐儿自家写字儿，我们去外头洒扫一回，再回来与姐儿磨一道。”

  玉姐道：&1dquo;且不忙那个，你们三不五时随我听一听课，如今识得几个字儿了？”

  小茶儿道：&1dquo;零零星星儿，也记不许多，只识几个常见了，那般文绉的却不会。”朵儿道：&1dquo;我笨，记不住几个哩。”玉姐道：&1dquo;我这里有旧书，你们且拿去看一看，不识得的来问我，我教你们一些儿。”

  小茶儿道：&1dquo;这如何使得？咱们是来做使女的，又不是来读书的。”她见得多，因知凡大户人家，教使女读书却未必是件好事儿。一则是主人有心栽培，便不定要做甚样使唤了，也有教了诗词曲赋、歌舞弹唱收用的，也有用完了便送了人，不定要转几回手，命好站得住了十个里头也没二、三，多是送来送去，不知所踪了。二则是有人但识几个字儿、会弹唱了，便要生事，一个弄不好，自己便要将自己坑杀。宁可无那些柔媚小意儿，也要平安度日。朵儿却是于这些上头并不上心。

  玉姐道：&1dquo;我有数哩，又不叫你考状元，那是我爹的营生！且认几个字儿，会算个账儿，也好与我搭把手儿哩。”小茶儿方喜道：&1dquo;是姐儿抬举哩。”顺手拉一把朵儿，两个一道谢了。玉姐便取了书来，又寻些纸、与二人：&1dquo;我念一回，教你们些儿，每日你们闲了，自家练去。李妈妈那处，我自与她说。”

  当下教了数个字，小茶儿识得的多，朵儿识得的少，朵儿便说：&1dquo;小茶姐识得便成，不耽误姐儿使唤。姐儿还有事呢，休要为我误了事。”小茶儿道：&1dquo;回去我再教她，明日姐儿来考，考不出来只管拿我问话。姐儿的事情误不得，再不写字儿，墨要干哩。”

  从此玉姐每日抽上两刻钟教她两个识字，又背些口诀学算账，数年后，两个也颇甚用。程谦于泰丰楼请亲朋街坊吃酒，玉姐算账，也带着她们两个一道。却是小茶儿算得不如朵儿又快且准，也不知是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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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丰楼宴罢，江州城里该知道的便都知洪谦立户之事。因洪谦现不做经纪买卖，也止周知众人而已。厚德巷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乃是程家间壁赵家老安人又病，这位老安人年高，时不时便要病上一病，又因厚德巷里杨、柳、程三家老人相继病故，赵家老安人每说：&1dquo;不知哪一天轮到我哩。”越没意思，三不五时病一病。

  休说百日床前无孝子，便是街坊邻居们不须照顾她，也吃她不消。初时还三三两两来看她，待次数多了，也止打个下人来送碟果子问一声儿。这一回却是尤其不好，又端午已过，天气十分火热，一年中最冷最热两个时候是老人、幼儿最易过世的时候，都恐她熬不过，街坊们少不得再去探病。

  程家因与赵家略有芥蒂，更兼林老安人年老、秀英有孕，便叫素姐带着玉姐去探望。祖孙两个手拉着手儿，也不须雇轿子雇车，只带上使女养娘围随过去。程家大门将将&1dquo;吱呀”一声打开，祖孙两个脚还没迈过门槛，前头开门的李妈妈就将脸一变。只见街上也有一队人走来，却是往年与玉姐闹过的6氏母子，他们也是来与赵家老安人道恼的。

  两家自从一处喝了茶，却依旧几年不说话儿，6氏有心和解，一看念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拘着念郎读书，不令交际。程家恨毒更深，哪里还要去理这对母子？平日时两家不知互翻了多少白眼，暗地里啐了几口、咒了几声。弄得厚德巷街坊也跟着叹息。念郎手儿叫6氏牵着，听得开门声儿，抬眼一望，恨恨别过头去。6氏与素姐点个头儿，先一脚拉着念郎到了赵家门。

  入得赵家，素姐与6氏自去看赵家老安人，留玉姐、念郎与文郎、文郎堂弟七岁的二郎、六岁的山郎、文郎堂妹同是七岁的杏姐一道玩耍。赵家知这两家芥蒂，也不敢怠慢，林氏亲看着几个人玩耍，见玉姐渐有了美人模样儿，洪谦又置下家业，秀英再孕，心头颇有悔意，若无当时事，却是个好儿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