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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甘露殿没多久,祁诺清就心事重重地走开了。夜寒烟见他这一次竟一反常态地没有给自己出难题,心中颇感诧异,却也没有多想,只道是皇帝吩咐了他做事,是以顾不上闲情戏耍。
谁知到了傍晚时分,两名宫女带了一些衣衫首饰过来,说是要给她梳妆打扮。夜寒烟见其中一人正是她上次在太和殿看到的那个娇媚的美貌宫女,这一场惊吓实在非同小可!
那宫女不由分说,笑吟吟地将夜寒烟按在梳妆台前,另一名宫女也就毫不客气地过来替她梳头,夜寒烟又急又怕,却只苦于挣扎不开。
那宫女一边替她收拾,一边嘻嘻笑道:“姑娘不必担忧,您今儿一去,倘若事成,可就是我们大业皇朝的大功臣了!皇上和咱们爷岂肯亏待了你?”
夜寒烟茫然不懂,却不愿与这种女子说话,只好忍着不问。
不知折腾了多久,那宫女才轻笑一声,将铜镜递到夜寒烟的面前:“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夜寒烟闭上眼睛不肯看,另外一名小宫女却笑着打趣道:“阿茹姐姐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只是在您自己的脸上怎就画不出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色来呢?这分明是姑娘生得好,您就别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了!”
两人互相嘲笑了一阵子,夜寒烟早已十分不耐烦,忍不住甩开那阿茹的手,冷笑道:“你们把我弄得花里胡哨的,准备卖到哪里去?”
阿茹微微一愣,接着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们只当爷跟你说过了的。你不用害怕,咱们爷疼你还来不及,怎舍得害你呢?今晚送你去见故人,咱们爷心里头还不知有多舍不得呢!我看他呀,也就是脸上装着不在乎,心里早痛得滴血了!”
夜寒烟听到“故人”二字,心中忽然一动,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脸上不禁露出了十分茫然的神色。
两个小宫女却不等她多问,便拥着她走了出去,夜寒烟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问,却见两人带着她绕过了太和殿的西角门,越走越偏,最后竟停在了一处十分荒僻的所在。
夜寒烟记得此处是前朝关押人犯的所在,心下十分狐疑。跟着两人走进去之后,果见金碧辉煌的宫墙之内,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亭,戒备极为森严。
阿茹将夜寒烟带到一处房间门外,笑道:“你的故人就在里面了,今晚洞房花烛,实在太过仓促了些,等明儿宫里的赏赐下来了,姐妹们再一并道贺,包你不受委屈就是了!”
夜寒烟听着口风不对,正在诧异,阿茹已经吩咐人打开了们,轻轻一推,夜寒烟便不由自主地跌了进去,接着房门“哐啷”一响,在她身后飞快地关上了。
夜寒烟来不及看房内情形,忙转回身去想离开时,才发觉房门已被人从外面锁上,她心中不禁一阵慌乱。
这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有一个人恼怒地喝道:“凭你有什么手段都一齐使出来,也休想让爷爷开口说一个字!”
夜寒烟见房中还有别人,想到阿茹刚才的话,心中不禁慌乱,忙转过身来,后背抵在门上。
却见房间正中的一张软榻上坐着一个人,一见夜寒烟转过头来,他怒气冲冲的脸上忽然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连声音都颤抖得不成话:“你,你是……烟儿?”
夜寒烟听得这一声,心下稍定,这才看清那人正是白日里在甘露殿见到过的沈醉墨。只是此时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脸上身上的伤口显然也都用心处理过,身上的锁链也已经除去,只不知是不是因为伤重的缘故,整个人斜靠在软榻上,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支起身子来。
难怪阿茹说是叫她来见“故人”,原来是他!不知祁诺清作这样的安排,又是在搞什么花样?
在甘露殿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夜寒烟想起了太多往事,禁不住心神激荡,昏昏沉沉地想了一个下午。此刻再见,她却已经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略一迟疑,缓步走到榻前:“三哥哥,果真是你。”
沈醉墨见夜寒烟走近,终于挣扎着直起身来,眼中热泪滚滚:“烟儿,我以为你已经……”
夜寒烟慌忙扶他起身,强笑道:“你以为我死了?那我如今已经是鬼了,你见到我怎么不怕?”
沈醉墨借着夜寒烟的手坐直了身子,一只手始终搭在她肩头舍不得放开,只用另一只手擦着眼睛跟着笑道:“没错,真的是烟儿,一点也没变……那天我被他们关在笼子里押回来,在路上就看见了你,我还以为是自己快要死了,在做白日梦……四公主若是知道你好好的在这里,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夜寒烟忙问道:“你说四皇姐?你们在江南起事,都是四皇姐做的?”
沈醉墨叹道:“是。昔年宫中遇难时,皇后娘娘暗中吩咐人将四公主带了出来,这几年在江南招兵买马,都是四公主在主持。本来苦心筹谋多年,指望重夺江山,拥立女主,只恨我等无能,数万将士喋血江南,最后竟还是落在了那老贼手中!”
夜寒烟想到自己已在深宫受了这么多年屈辱,如今皇姐又落入贼手,知道大计无望,心中顿感彷徨。
沈醉墨想到江南一役惨败受辱,连累四公主也身陷囹圄,心中不禁大痛,又气又恨,更是伤心不已。
两人默然相对良久,沈醉墨才狠狠地在榻上捶了一拳,怒道:“败了便败了,我也不放在心上!如今复国怕是无望了,我只求保住这条性命,救出四公主来,来日再手刃了那老贼,稍泄我心头只恨也就是了!”
夜寒烟对这位四皇姐并不熟悉,听见沈醉墨时时提起,心中不知怎的便觉有几分不痛快,只得淡淡地安慰道:“你这番忠心,四皇姐必定是知道的。老贼另有图谋,此刻想必不会对皇姐怎么样,你好生保重自己就是了。”
沈醉墨听见她语气淡淡,似乎并无激愤之意,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沉吟良久才试探着问道:“你怎知老贼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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