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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巴掌甩到了湛君的脸上。
湛君被打歪了脸。
方艾还是平静的神色。
湛君也一样。
她体谅一个才失去儿子的母亲的痛楚。
她将脸摆正?,仍然是诚恳的。
又是一个巴掌。
这?次是偏到另外一边。
湛君也还是没有怨。
方艾却起狂来。
“毒妇!你这?个毒妇!我才没了儿子!你要夺走我孙儿!绝无可能!谁敢同我抢鹓雏!我要他死!碎尸万段!我绝不姑息!你也是!你也太歹毒!”
她大哭起来,“二郎!我的儿啊!我的儿……天何不也召我去,叫我代我儿子死,只要叫他回来……回来啊!”
元希容从外头进来。她整晚都陪伴在母亲身?畔,两刻前她出?去,去看她的女儿。
她不知道生了什么,只看见?母亲哭天喊地。
她跑过去,还没问?出?话,自己也哭了。
“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她扶住自己的母亲,话对着?湛君问?。
湛君讲了她的来意。
元希容再不管她的母亲,她滑到地上,就?跪在湛君身?边,她大哭着?控诉。
“你怎么能呢?二嫂!这?怎么可以!二嫂,求求你!只当是给我们一条活路,你怎么能带鹓雏走呢?家里难道还能委屈了你们?你不能带他走的!他要留下!你怎么忍心叫他做村夫俗子!他要做将军,做万万人之上,他要给他的父亲报仇!他怎么能到山野里去!二嫂!”
湛君也哭起来,“可是他没有父亲了啊!他现在走,我好好地养他,等他长?大了,他不会痛惜他失掉的东西,若是留在这?里,他时刻面?对着?他没有得到的东西,他只会更加想要,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父亲!谁给他呢?就?算他不想要……他又哪里会有安宁呢?”
“就?叫我带他走吧……”
元希容的额头磕在她与湛君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上,她又一次大哭起来,头摇着?额头下抵着?的拳头:“二兄……我的二兄……”
“我给他!”方艾大喊道:“只要他想要!我什么不能给他!本来就?是他的!是我二郎的……”
“我不走。”
又有别的声音。
三个哭泣的女人一同望过去。
门口站着?那小小的人。
他慢慢慢慢走近了。
走到他母亲的身?边,他说:“母亲,我不要走,父亲的东西本来就?是要留给我,是我的东西,我想要,我不要走。”
方艾痛哭着?将孙儿搂进怀中。她抱的是孙儿,哭的却是儿子。她幻想儿子就?在她的眼前,活着?的,完好的,她的儿子。
湛君则是在心里惊叹。
他只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说那些话的时语气和神情竟然那样坚定,她甚至还从中听?出?了隐忍的仇恨。她看着?他,完全?找不见?那个爱摇着?她的手同她撒娇的小孩子的影子。
她不免想起她见?到他的第二面?。
他在一个将死之人的手臂下,看她时似乎她是与他有着?生死之仇的敌人。
那时她就?感到同样的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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