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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导员开了一瓶罐头猪脚，埋头吃肉的小如扬起脸说，&1dquo;判就判了，我自找的。只是我爸，他如果枪毙了那可真是千古奇冤。”

  &1dquo;喝酒喝酒。”局长举杯跟小如轻轻一碰说：&1dquo;说枪毙就枪毙啦，哪那么容易，又不是杀一头猪？你还在娘胎的时候，杀一头猪还得公社书记批呢。现在情况僵得很，你爸死不认账，我们证据确凿。”

  &1dquo;美国法律中有一条著名的规则，面条里只能有一只苍蝇。”

  &1dquo;什么意思？”

  &1dquo;当他现第一只苍蝇，就会果断地把这碗面倒掉，而不会等着现第二只苍蝇。”

  &1dquo;这碗面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1dquo;你不觉得我爸这碗面里的苍蝇太多了吗？又是鞋印、又是钢套、又是指纹，我爸干了一辈子的警察，要杀人还笨到连套都留在现场，这不是明摆的栽赃吗？”

  局长这下不乐意了，&1dquo;什么叫铁证如山，苍蝇不多还叫铁证如山？”

  小如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1dquo;那些证据是假的。”

  &1dquo;你他妈的就是学不乖长不大。”局长用筷子戳戳小如的脸说，&1dquo;你说假就假啦，真的拿来我看看？”

  小如的激动被咽了回去，局长动了恻隐之心，&1dquo;你不懂我们的压力有多大，公安局内部出了这么大的娄子，我们的日子过得像龟孙子了你还不知道。”

  饭吃完了菜还剩着，小如把猪头肉、炒蛋两个荤菜倒进塑料袋。见葡萄酒还有半瓶，小如也想拎走，被指导员一把夺了回来。

  局长看不过去，&1dquo;不就半瓶酒吗，让他喝好了。”

  &1dquo;可以，你个正式的文下来，叫《关于同意人犯梅小如带酒瓶进号房的批复》。”

  局长白了指导员一眼，扯个塑料袋将葡萄酒倒进去，塞给小如，&1dquo;就说是局长批准你喝的。”

  临走之前，局长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指导员说：&1dquo;我看小如就不要送青草盂监狱了，留下来做内役，身单力薄的，干重活怎么受得了？”

  二十七：炸鱼（2）

  &1dquo;现在我说了算，到国庆就不一定了。”

  &1dquo;唔？”

  &1dquo;王苟不是要从党校回来接替所长吗，要他同意才行。”

  &1dquo;这事有点麻烦，”局长松了一档裤头说，&1dquo;政法委这次讨论通过了两件事，一是由于梅健民的事我要下台了，二是由王苟接任你们所长。不瞒你说，局长下周就来报到了，要不然我怎么敢跟人犯喝酒？”

  在送小如回号房的路上，指导员喋喋不休地表达了对局长的不满情绪：

  &1dquo;这个农民，放什么马后炮？他真的有心帮你，案子就不该送检察院。省人大常委会去年通过一个叫什么东西来着，对，叫《大学生犯罪预防、处置实施意见》，按那玩意套它个三年两年劳教，还可以向你们学校交涉，讨个保留学籍。现在鸡飞蛋打了唱什么高调。”

  走到九号房门口，小如停下了脚步，回头对指导员说：&1dquo;没关系，我参加自学考试照样能把文凭夺回来。”

  铁门的响动唤醒了九号房的午睡，独眼第一个现小如手上拎着东西进来，&1dquo;是猪肉。”独眼惊喜地说。

  &1dquo;你可是&1squo;一目’了然啊。”刀疤叫小如先别进里间，问大家说，&1dquo;除了猪肉还有什么？”

  小如将塑料袋背在身后，那是什么呢？大家七嘴八舌，但是没人能够接近答案。九爷笑了，&1dquo;我来闻一闻，”九爷闭起眼睛深深吸进一口气，竖起右手食指，&1dquo;是酒，而且是葡萄酒。”

  大家&1dquo;哇”的一声包围了小如，准确地说是包围了酒肉。独眼接过小如手中的塑料袋，安排酒肉去了。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小如漱过口、洗了手，拖过水桶坐在西墙的阴影下。滴酒不沾的九爷穿戴整齐，拖过另一个水桶坐在小如身边梳头，每梳一下，九爷都要嗅一次塑料梳子。

  &1dquo;有情况？”

  &1dquo;对。”小如忧虑地说，&1dquo;王苟国庆节就要回来当所长，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九爷的梳子停在鼻子底下，&1dquo;着急了？”

  &1dquo;让独眼动手，撬开帮主的嘴，不行往死里打，反正指导员不会给他换房。”

  九爷龇开雪白的门牙，用梳子背轻轻敲打着它，&1dquo;撬不开的，因为他一张嘴就等于宣布自己的死期。”

  这个道理小如明白，一明白他就无话可说了。九爷进一步分析说：&1dquo;要施加压力，是精神上的压力，不是肉体上的。问题要分解，斩成一个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等帮主一旦意识到小问题的总和将要走他的命时，我们的证据已经成立了。”

  &1dquo;问题怎么分解？”小如着急地问。

  &1dquo;这个你别管。”九爷郑重地说，&1dquo;我们分工一下，你等待时机施加压力，我来套出他的话。”

  &1dquo;打不能打，逼不能逼，等待什么时机，还不是守株待兔？”

  此时铃声大作，里间的蜂拥而至出来外间撒尿洗脸，九爷怕喧闹淹没了他的话，高声说：

  &1dquo;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