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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中情缘（第1页）

大山里的夜，空灵、深澈，浓稠、深邃，像天使铺展开的巨大帷幔，罩住群山。

群山在星辰的沐浴中，巍峨、崚嶒，延绵起伏，若隐若现，朦朦胧胧，如飞龙翱翔、如猛虎盘踞，忠诚地守护着它怀抱里的沟下村，和那一片，一片，反射着绿油油，亮晶晶、零星晨光的庄稼地。

习习凉风掠过，惬意沁心，心旷心怡；轻吻绿叶，出生命气息的乐符，如诗如画；昆虫的啁啾声，庄稼生长拔节清脆的吱嘎声，偶尔加入猫头鹰长号似的一声呻吟，就活脱脱构成了一曲，大气磅礴，荡气回肠，莫扎特《安魂曲》的天籁交响乐了。

袅娜悠扬，余音绕梁，六马仰秣的天籁之音，使天地间陶醉的一塌糊涂，江河为之断流，山川为之呜咽，万兽为之静默了。

此刻正穿插在庄稼地里，小径上的丁楚禾也深醉其中。

十八岁的丁楚禾，长披肩，融入夜色，如瀑布般摇曳生姿；身披夜色的朦胧面纱，如黑纱裙摆，翩跹缱绻，能感觉、呼吸到她青春靓丽的生命馨香气息，和蒙娜丽莎微笑的神秘慰藉。

她身材袅娜、娉婷，步履优雅、轻盈，每走一步都像踏在琴弦上一样，出悠扬、悦耳的乐音。

她不像是人世间的，她像是来自天国的女儿，是的，她也是梦里的，她是路远梦里的天使，她是路远书里的仙子，也是路远思想、作品里神话的现实。

这段时间她老不期而至路远梦中，而又总是冷漠地，头都不回地，不辞而别。她每每地不辞而别，总能激起路远对生命的欲望，对生活的追求，对创作的如饥似渴，又源泉喷涌，一溃千里。

路远从没有见过丁楚禾，当然也不认识她。丁楚禾亦是如此。

她们只在梦里擦肩而过，只在作品、思想里一顾定终生，一离终生尽。

这就是佛家的佛，这就是道家的道，这就是天的感召，这就是自然的启示，这就是，人们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缘！

丁楚禾是下半夜里，爬山赶路，坐车去县城一中上学。正在和送她的大姐丁秋菊，穿过一片玉米地。

大姐丁秋菊提着包在前边走，丁楚禾跟在后边。

夜依然是漆黑如墨，星光浸染处，脚底下能模糊看清跬步之遥的地方。两个人都磕磕绊绊地走着。身后传来狗叫的声音。似乎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跟在她两后边。

丁秋菊壮着胆子，强做镇静地看看身后，对丁楚禾关心、嘱咐着，说“小禾看着脚底下慢着点。”

丁楚禾心里吓得咚咚直跳，装着若无其事地，答道“啊，知道。你也慢着点。”其实她说话的声音，像琴弦的颤音了。

丁秋菊装作没有听出她害怕的音，故意改变话题，好让丁楚禾转移注意力，说“小禾，好好地上学，你知道咱爹的用意。不用挂念着家里。家里有我和你二姐。”

大姐一提到这话题，丁楚禾立马感怀，认真起来，把刚才的害怕，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做保证一样地说“大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和我二姐干活一定也注意着点。为了我干得都是男人干得活。”

话还没有说完，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咱爹也是……”

丁秋菊心疼地回身拍了拍丁楚禾的肩膀，说“多大了，还哭？爹的身体没啥大事。我和你二姐会好好照顾的。你放心上你的学，快高考了，不要有任何的分心。天大的事，有你姐顶着，你姐个高，身板硬。好多男的手腕也掰不过我。”

“噗嗤”一声，丁楚禾被她姐逗笑了“姐，你和男的掰过手腕？”

丁楚禾听了他姐的话，更急忧伤和心疼，知道她姐是故意逗她开心，促狭的一笑，也故意戏谑地说“姐，王珏能掰过你吗？”

丁秋菊故装愠怒“去，成心的吧？小孩子懂啥？好好学习，你是我们的动力，更是我们的骄傲。”

漆黑中，丁楚禾一个劲地点着头“嗯，嗯。”

丁秋菊拍拍手里的提兜，说“兜里有两个粗面馒头，给你带上了。”

她又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递到丁楚禾的手里，说“这个你先吃了吧，省得坐车路上饿。”

丁楚禾惊讶地问“姐，怎么有白面馒头，咱们家过年也吃不上的。你怎么会有这个？”

“哎……”丁秋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是刚才带弟和捎弟给我，让我一定交到你手里。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看着你吃尽肚子里。她们俩小家伙，怕当面给你，你不要，才托付我的。你现在就吃吧。天地可骗，你小妹妹爱你的这颗心不能骗。”

“哎……”丁秋菊又无奈、爱惜的叹了口气，又无比感慨地说“一个4岁，一个5岁，就这么懂事、疼人，难得的好小妹。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

“咿咿……”丁楚禾哽咽起来，“姐，你……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面馒头是哪里来的，我下不去口……嘤嘤……”

“吃不下，也得吃！”丁秋菊严厉地提高了嗓门，“这是王珏前天晚上给她们俩的。她俩知道这个礼拜天，你回家拿饭，一直没有舍得吃。”

丁秋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该不该说。她还是开口了，说“我们砖窑厂为了迎接上边的检查，每人了一个白面馒头。谁要是领了这个馒头，就顶一天的口粮。王珏领了一个，给我吃，我哪能要，让他饿一天。于情于理，我凭什么这样做。我让他换成粗面的，好填饱肚子干活。他也答应了。”

“结果他没有换，拿回来给带弟和捎弟了。我说那一天，我们看到王珏到处拔野菜吃。同事们都耻笑他犯疯病了，他自嘲地笑笑，说体验一下原始人的生活。同事们反唇相讥他傻到不可理喻了。我也纳闷来着。等带弟、捎弟告诉我，我才恍然大悟。哎……他也真够傻的哈……”

“姐……你不可以这样说他。他那是爱你……”

“别胡说！你懂啥？快吃你的馒头。”

“姐，我真的下不去嘴。你给她俩带回去吧。嘤嘤、咿咿……”丁楚禾哭出了声音。抬手擦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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