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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晴雨旧时天,娇儿偷枕戏巫山。
若无一点风流韵,怎得人间万事烟。
话说正月十五上元夜,林小姐月下寻家巧遇表哥王渊,想这场无端劫难本就从他而起,若非这王渊seyu熏心,诱了小姐与他偷j,又拐上兰香一路,又怎有后面兰香挨打,负气骗出小姐离家的故事?可怜林小姐一片痴心,本为逐表哥而去,不想屡遭贼手,辗转同那潘海几人厮混一年多,联席共枕,做尽荒唐。那么说此事原委,王渊真就一点不知吗?
原来林家一夜间丢了小姐,林大爷虑及家门名声不敢报官,转求凤仁打点,却是苦主求在窝主手里,岂有半点回音的,后来赵氏诊出有孕,更将这一节撂下了手,由是一拖再拖,竟似个不了了之的光景,当面只说小姐染了急病,送回乡下庄子调理,众人虽未讲破,背地里难免传闲,渐渐说些甚么的也都有。
那时王渊家中银钱开路,已送在潭月峒书院进学,奈何制艺一道狗p不通,混过年余也只勉能把笔做了提gu,更遑论帖诗律赋,至今屡试不弟。想他幼无清正家风规管,小小年纪就偷尝人事,近来年岁渐长,又远离爹妈,哪肯安分自守,隔三差五便要做些寻香窃玉之事,书院教谕多是收了他的孝敬银子,每每乡里姐姐嫁郑恩-睁个眼儿,闭个眼儿也就放过,由是愈发不避讳,乃至后来流连花柳,空旷课业,引得学中子弟侧目纷纷。
那书院的掌教本是两榜进士出身,因病告老,平生自负才调卓绝,最见不得此等浑沌愚物,虽先接了他家白花花八百两银子在手,然思来想去也容不得他如此狂狎np,败坏学风,遂赶在年前咬牙包了个二十两的封套,请在堂前只说贤侄火候已到,书院再没甚么可相授的,客客气气劝他回家温书待考,想明后年定能耳听好音,王渊正乐不得离了这困兽牢笼,又听掌教说自家‘火候已到’,当真以为学成出师,隔天便喜滋滋拜别恩师,收拾笼箧,携童唤仆,一路赶回临昌府去了。
归家未几日,心又痒痒惦念表妹,往林家跑了几回总不得见,一打听才知其中大有缘故,苦恼众说纷纭,真假难辨,一连数日怏怏不乐,王太太心疼儿子念书念瘦了身子,正逢上元佳节,便拿了钱打发出去游玩散心,哪知刚转出东街,迎面就见一娉婷nv子茕茕而来,顾盼慌张,初看只觉眼熟的紧,心里着急,连忙一声“林大妹妹”脱声而出,方有了上回说的月下重逢这桩巧事。
这边林小姐“啊”了一声,随也认了出来,登时眼酸鼻热,只叫了一句“表哥”就哽咽凝噎,王渊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双手,急问道:“表妹,你要往何处去?可是与伴当失散了么?”
林小姐摇摇头,缓和数息方颤颤道:“我往家中去,夜深看不得路,表哥送我去吧。”
王渊再无二话,命人速速雇了一顶小轿,隔窗亲随在旁,一路步履匆匆,不过半柱香工夫便到了林府,见大门洞开,屏门前燃着香烛表纸,烟火弥升,几个家人一边摆设贡果,正预备夜里迎三官呢,王渊上前只说太太家里来了nv眷亲戚,那家人都知他最是读的好书的表少爷,不定哪日取了功名,早殷勤迎来,知会一声就换下轿夫,一径抬进垂花门去。林大爷正在内院携妻挈子赏月玩灯呢,忽见自门外青烟香火中行来一顶小轿,停在门前,将帘儿一掀,竟走出个仙nv模样的灯人儿来,定睛一瞧,可了不得,观那nv子容貌,不正是自家走失的大姐儿么!
林太太双眼一花就要往后仰倒,亏得旁边nzi一把扯住,林老爷嘴唇蠕蠕了会子方恍惚道:“佩兰,我可是做梦么,怎的看见nv儿坐轿子来家?许是成了天上仙nv,不忘你我苦老,下凡特来相见么?”
林太太也说不出话,只盯着那nv子一瞬不瞬,越看越是,终于凄恻恻大叫一声:“我的儿,可是大姐儿吗?”,林小姐喊了一声“娘”,跄前几步跪倒在地,林太太一把搂入怀中,母nv经难重逢,抱头痛哭,林老爷见了只觉心内悲酸,一边老泪纵横,连唤“我苦命的孩儿”,是时庭院内哭做一团,nzi怀中抱着少爷,取名天福,现已半岁,素来伶俐,见黑天半夜大人哭的厉害,冷然受了惊吓,也扯开喉咙“哇哇”大哭起来,众人方才醒过,林太太见小儿痛哭,心疼不已,忙接过抱在怀中颠哄,向小姐道:“好孩子,这是你弟弟,咱们快进屋去,娘有好些话与你说。”
林小姐心想:“娘果然有了弟弟,想来他也并未全然糊蒙与我。”于是起身随赵氏进房,林老爷便请王渊书房叙话,心中思量nv儿蹊跷归家多半有他相助,只不知其中甚么原委,还要问清才好。
这边林太太命nzi将福哥儿抱下去睡,遣退房中众人,独留小姐一个,手拉着手灯下打量,见nv儿仍是姑娘家妆扮,cha戴衣料俱是不凡,银面如月,眸盛秋水,容貌较b从前更加标致,问道:“好孩子,你莫怕,这里再没外人,同娘说,这一年多你竟是去了何处?怎的没声没息就出去了?我和你爹爹寻你寻的好苦也。”
辰星只是垂泪不语,赵氏见她这般态度,心中咯噔一下,料想不是沦落烟花就是典卖了人家,眼中又连连落下泪来,哭道:“那日一早你不见了,又有兰香那贱婢畏罪私逃,我就知定是这遭千刀的祸害老爷还不够,巴巴的拐了你去,非要害我一个清清白白的nv儿,可怜的儿,一想你落在外头受苦,好b爪子挖娘的心肝。”
辰星流泪道:“娘,孩儿心惊胆颤,日夜思念你和爹爹,好容易逃出来,恨不此生再无牵扯,其中缘故容孩儿缓些时日再说与你,只有一事,非我与人私奔辱没门楣,却是被兰香哄骗而出,她与马夫两人已si于荒郊,我…”,说到后面故事,恍如天人两隔,顿觉无b荒唐,又掩面哭起来,啜泣道:“我不认得路,又怕遇见歹人,侥幸遇到表哥将我送回…”
赵氏道:“傻孩子,娘不b你说,只管在家安心住下,万事有爹娘做主呢,待过几年,凭咱这份红火家业,你又是这样的人品,不愁说不上一门稳妥的好亲,家里添了弟弟,往后哪怕爹娘没了,总还有福哥儿替你撑腰,万事不用愁的。”说罢又是一番抚慰,林小姐奔波劳累,至此一颗芳心总算落定,倚在母亲怀中分外暖和舒适,哭声愈渐小来,不时便昏昏入睡。
赵氏见nv儿睡颜恬美,心中半是庆幸半是酸楚,拿帕子揩了揩眼角,将小姐放进床里,掩上绣被,才出来同老爷与外甥相见,只说大姐儿在庄子上养的病渐好了,今日进城看鳌山,与婢子走散,王渊也不问破,与姨夫姨母还礼不迭,又坐着吃会子茶,方说时辰不早恐母亲担心,就要告辞,林太太狠留了几回,厚厚封了红封,又从库中点出十数匹织锦缎子令人一并抬去,充做谢礼,隔日又与林大爷登门面谢。
此后一连数日无事发生,只有王渊按捺不住,频yu往林家看顾,每被太太阻下,都说知子莫若母,王渊心中盘算,太太岂能不知,劝道:“你姨母家那大姐儿去的离奇,回的离奇,去年我就听人说是与马夫私奔,虽咱们两家亲戚间不该听外人编排,可想来究竟是不明不白的,你两个从小一处长起,以往亲厚些也没甚么,只是千万莫起旁的心思,读书人家的娘子,清白最是要紧,娘已为你相看了几个好的,你有意谁家,赶明请媒人上门说合便是。”
王渊道:“娘费心为我说亲当然是好,儿子心里感激不尽,恨不日夜读书,明年考个秀才,后年中个举人,列进士,拉翰林,一路读上金銮殿去,给我家光耀门庭,给娘讨个诰命,只不知怎么孝敬您老人家才好哩。”一番话正说在王太太心里,一时笑眯了眼,欢喜的没法,王渊又道:“我说那林大妹妹只是见她可怜,又和我有缘,那日教我见着了送回家去,姨母随手一谢,就有五百两并一车料子,我知这几年因供我求学,家中银子不知花了多少,想后头还有院试、乡试、会试等着,少不得更要大把填进去,自古取个功名岂是容易的,倘有一处打点不到,便是功亏一篑,光靠咱家那些薄产的出息支撑已是辛苦,若能得姨夫资助,把握倒还大些。”
王太太一听有理,也来了jg神,想了一想道:“还是我儿想的长远,从前也都好说,如今他家得了儿子,怎肯再给妻甥花大钱,只是你那表妹坏了名节,配做正房当真辱没了你,为娘拿个主意,明日我去见你姨母,探探她的口风,若她有使大姐儿做妾的意思,娘便应承下来,你看如何?”
王渊大喜过望,撩袍跪在地上拜谢母亲,磕头作揖,逗的王太太前仰后合,指着直笑道:“油嘴的皮猴儿。”王渊也不羞,仿着戏中的小丑做些滑稽举止,殷殷其心,拳拳其意,亦不逊老莱娱亲矣。
yu知王太太明日至林府又是如何光景,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次日,王太太大早起梳洗毕,很是穿戴了一番方乘车往林家去,进内院见堂上有客正说话,把眼一看,恰是说亲的王媒人,心中着实一惊,暗道:“赶早不如赶巧,她怎也来了,不知是与谁说亲?”
赵氏满面笑容,忽见亲姐来到,忙请座看茶,王太太故做无事,也笑同二人见礼,推让几句一边坐下,听了会子才知竟是替潘同知家的大郎议亲,不免又是一愣,暗中自宽:潘大郎早已有了妻小,这时候说媒定也是做妾了,我家渊儿年轻俊俏,却不b他差些甚么。又听媒人说起潘家财礼丰富,门庭旺盛,上与京里尚书四门结亲,下有知县知府往来密厚,愈发奈不住心红眼热起来,只恨这等好亲怎不落在自家nv儿身上,暗中狠啐了几啐,默默不语。
这边赵氏与媒人相谈火热,甚为合意,末了谢道:“全仗妈妈保的好姻缘,待我说与家中老爷,他定然十分欢喜,明日再答复你,若能成了,你老的媒钱情愿送个全礼。”乐的王媒人忙不迭道谢,又吃了一道浓浓的点茶方起身告辞了。
王太太此来本为替子问采,谁料这不清不白的外甥nv如此炙手,未等她近水楼台,反教外人捷足先登,偏还是这样数一数二的人家,这时候开口荐子不免难以启齿,只得悻悻作罢,倒似一拳头梗在心里,分外难捱,言语间不由带上些酸气儿,怨道:“二妹,你应的忒快些儿,可知那潘大郎原是个风流英雄,听说家中养着七八房小妾,人口多杂,他家大娘子出身高阔,脾气手段俱是掐尖,大姐儿嫁过去怕不要受委屈,依我说,不如在左近邻里中寻个家世简单的,规矩松快,又可时常会面,正是门当户对,过踏实日子,怎不好过嫁那等豪强?”
赵氏笑道:“姐姐想岔了,光凭他家恁样门州城里省会之处买绸绢,雇裁缝,定木器,打首饰,厚厚的备办一份风光大嫁,看满城谁家娘子不羡的。”
林小姐听了心中交结,yu说甚么,见母亲一盆火似的忍不住又把口止住,赵氏只当她nv儿家害羞,也不为意,忽而婢子来报说福哥儿一日未见母亲哭闹不休,便只交代些要紧事t,嘱咐nv儿多做几双好鞋以待时用,就匆匆出来了。正是:
人眼一平,偏看众生不平,人耳两边,偏听好话一边。
姻缘分定,自有因果做主,簿上红丝,岂是有心能牵。
书接上回,话说林小姐二媒问毕,婚期合定,不消数日,一g应用妆奁,铜锡器件,俱已备齐,眼见进了二月头里,便等闲不出闺阁,只在家中待嫁。
却不知着实苦煞了王渊,原来那日王太太上门打探口风,哪想早教潘家抢先,胀了满肚子酸气,回家哪有好话,只说赵氏攀富媚贵,上杆子把nv儿卖了做妾,简直愧对祖宗,有辱家门,王渊乍听此言只觉脑袋像挨了一闷棍,嗡嗡一片乱响,强稳住心神,好歹答应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方飘忽悠悠告退了,此后虽照常饮食玩乐,行走坐卧间,亦常有几时魂不守舍。
未隔几日却又有林家人上门来请,原来小姐婚期定的紧急,林大爷既要在外采买一应用器,又要知会得亲戚邻里,家中还要搭设彩棚,预备到时摆nv酒,恨不一个掰做三个奔波,这般下来难免左支右绌,偏福哥儿一刻离不得赵氏身上,眼看家里头积了好些事t,只怕要出乱子,只好来请王太太过去帮衬,那王太太本就是心黑眼热的人,只恨嫁不成才好哩,怎甘心替她奔走,倒是王渊一听就吵着要去,太太拦了无果,又想两家毕竟亲戚,要紧时候不出些人力,往后怎么处得,于是也允了,只嘱咐小心做事,切莫有甚么孟浪举止,又点派几个妥帖家人跟去。
话说林家近日因着备赶婚期人多事杂,王渊两头奔波,总算料理出了些儿光景,人却跟着h瘦了,林太太心疼外甥,便留他在前边书房暂住,却是正中王渊下怀,原来此子贼心不si,连日留心打听,知道如今伺候的是春芳,寻0数日,终教在花园堵住,也不说别的,只管谈风弄月,那春芳年纪渐长,又早教佩泉开了蒙,颇识风月,见这斯文俊秀的表少爷心里也ai,当晚便上了手,二人风流厮混,无可不谈,王渊出手又阔,暗中与她不少贴己,喜的春芳心花怒绽,一凡王渊所求,千依百顺,无不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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