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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是白天，又刚害叶真受罚，李谨行看她可爱得厉害，也不敢做什么，只伸出食指，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叶真像得了宝，低下头窃窃地笑，李谨行却觉得心里那份痒意如同涟漪扩散开，不得缓解，于是再掐一把她柔嫩的脸颊。

  安分几日，春季接近尾声，叶真作为大理寺卿，要整理这一季度的案件，有问题的挑出来复核，没问题的叫主薄着手录报。

  大理寺卿为正四品官，按理轮不到她这个年纪的人来做。

  要知道其他人四十岁能做到五品官，已经是官运特别亨通，再想向上，除非有足够亮眼的政绩，或者家世。叶真做了十几年太子侍读，读得好，当了学士，亲爹是跟皇帝出生入死的一品大员，再加上叶真的师父蒋瑜，是上一任大理寺卿。

  蒋瑜是个奇人，他比叶真大七岁，在大理寺带着叶真做事，性格浪荡，喜欢逼着她叫师父。叶真觉得真是便宜他了，她陪太子读书，能给她当先生的，都是天底下顶有名的正经大学士。

  她师父官做得好好的，忽然一天，慈眉善目对她说，徒儿你好好干，为师辞官去也。然后落剃度，剃成光头，出家了。倒也不远，就在延康坊的西明寺，不仅没出长安城，还跟荐福寺相望。

  等叶真回过神，就接手师父的烂摊子，这个季度是头一次，她独自主持大局。

  李谨行知道她月底忙，就不烦扰她。这天下午忽然太极宫派了人过来，叫他准备议事，说灵州有大事生。

  他看话音这么紧急，追问一句：&1dquo;陛下还叫了什么人来？”

  传话的侍官说：&1dquo;三省宰相和兵部官员都派人去通传了。”

  本朝沿袭隋制，三省六部，群相议事，尚书省的左右仆射、中书省的中书令与门下省的侍中四人为宰相。

  以叶弘为例，他任中书令，这是实职，官三品，统领中书省事务。同时拜太师，这是虚职，官一品，没有实际权利，只用于表示圣上的恩宠，可说是文官做到极致了。

  灵州如今是6瑶守着，她实际经验不多，此番出事，李谨行有些拿不准，于是遣人急召叶真来一同听听。

  这种场合，叶真一个没当多久的四品官没有资格参与，但她是东宫属官，东宫最受圣上宠爱，带来也无妨。

  等叶真踏进两仪殿，四位宰相都坐好，还没开始议事，有几人在小声交流，气氛是叶真很少经历的危险。她走到李谨行身后，不安地低声问：&1dquo;殿下，生什么了？”李谨行轻微摇头，在她耳侧说：&1dquo;待会儿生什么都不要激动，有宰相们出谋划策，理智一点。”

  这番嘱咐叫她更加忐忑了，惴惴不安环视四周。

  ☆、第5章

  皇帝很快进来，众人行过礼，直入正题，叫兵部尚书谢谦把军情道来。

  谢谦站起来拜手，从容不迫说：&1dquo;今日朝参后尚书省接到薛卫公的急报，西突厥忽然兵，灵州守军措手不及，这几日接连大败，溃不成军。幸而薛卫公携家眷回京，途经灵州府，情势危机，他临时督军，暂且守住了灵州，派人来报军情并请罪。”

  天下军府六百三十四所，关内道独占了三分之一还多，灵州地处关内道，突然大败，实属耻辱。

  叶真心中惊涛骇浪，李谨行暗中敲她手背，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谢谦口中的薛卫公，正是本朝军神薛禁，他既骁勇且沉稳，纵横沙场至今没有败绩，为人低调，深得圣上信任，前几年获封卫国公，女儿破例封安乐郡主，以示其荣宠独一无二。

  殿里高官重臣都惊出一身汗，6望更是紧张，谢谦接着说：&1dquo;薛卫公擅自留在灵州督军，调动守军，自知有罪，先加急送书信陈情，再遣郡主回京请罪，等郡主来了可以详细叙述前方军情。”

  殿内一时安静。

  李谨行在面北位坐着，他眉目清朗，垂眸思索，手搭在桌上，右手握一个小小的长方金块，在桌面推倒再提起，缓慢无声地转动。

  这是他推敲问题时一个习惯性小动作，此时不算正式场合，他手里转起来，脑子里也在清晰整理事情经过。叶真看了须臾，挂念6瑶，心里不安，率先问：&1dquo;谢尚书，战事为何骤起，可有因由？”

  谢谦看了她一眼，说：&1dquo;这个信里没有说，但想必西突厥狼子野心，无故侵犯也很合理。”

  叶真摇摇头：&1dquo;不合理，西突厥前年才于北境线上大败一场，况且我们用官爵金银安抚过，如今又是春季休养生息之时，怎么会突然进兵？我朝与突厥人打交道太久了，他们虽然兵马强大，但目光短浅，以往哪怕打到长安城外，只要我们送粮食财物，就不会再进攻。此番行事，不像他们的作风。”

  李谨行按倒手中金块，微微颔。

  一旁的叶弘开口道：&1dquo;稚玉，不要放肆。”

  倒是谢谦诚恳说：&1dquo;叶小学士说得有理。”

  她是东宫崇文馆学士，叶弘是当朝弘文馆大学士，她年纪小，朝中前辈便喊她一声小学士。

  谢谦接着道：&1dquo;但如果有异常的地方，薛卫公一定会在信中写明，既然没有提及，我想并无异常。战场之事很多没有理由，你在大理寺做惯了，一定要求个合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