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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忍气吞声地劝:“银枝姑娘,巽王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万一人要真是有什么闪失,他回来还不是只能拿我们作奴婢的撒气?那时候大家都没活路,您这又是何必?”
一句“我们作奴婢的”,彻底惹恼了银枝。她从小被舒妃拿在身边,最恨别人提及她的出身。舒妃待她极好,她甚至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不是宫人的女儿,而是舒妃的女儿,跟公主又有什么区别?
燕王没有公主,倘若有,他那样的性子,不知会宠成什么样!
可天命为什么就这样安排?自己容貌身材、琴棋书画,哪一样比大家闺秀差?为什么我会是一个宫人的女儿?!
她刻意忽略自己的出身,呆在舒妃身边,整个彰文殿的人都要看她脸色。偶尔使使小性子,舒妃也是一笑,随她去了。
时间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这时候骤然被人提及,哪有不恼的?一巴掌就过去。
那嬷嬷名叫灵秋,论年纪可是跟她娘差不多,突然挨了这一巴掌,也是又惊又怒。银枝怒喝:“娘娘说了,以后这个贱人的胎由我负责,出了事自有我担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嚼舌根子!”
一行人屋里说着话,却不料外面有人听见。原是王后的掌事宫女红荔,听见里面的人声,她不动声色,悄悄退出殿外。
回到王后宫中,便将这事禀告了王后。王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半天说:“有意思。”又想了一阵,问:“你说如果慕容厉回来,听闻他的爱妾在舒妃宫中一尸两命,会是什么反应?”
红荔低着头,说:“上次蓝釉的事,他同大殿下已经是闹得不可开交。若这个再这样……只怕非见血不可。”
王后轻轻抚过腕上玉环:“既然那位银枝姑娘这样体察本宫的心意,你就想个法子帮她一把吧。”
红荔微微俯身:“是。”
第二天,王后派人送了一碟梅花酥过来。宫人送来得很快,糕点还热着。香香这里已经很久不见热的饮食。天气渐渐寒冷,饮食放冷了更加难以入口。
如今这糕点送过来,她倒是拿了一个,只是到底胃口不好,吃了两口就搁在一旁了。
及至夜间,她腹痛恶心。开始银枝还不准两个嬷嬷去叫太医,后来她呼吸困难,整个人脸色都变了,银枝才怕了,放了两个嬷嬷出去。
一叫太医,便将舒妃惊动。
舒妃听闻偏殿的香夫人出了事,再顾不得什么仪容,披了件衣服就匆匆赶过来。两个嬷嬷跪在殿中,银枝也跪在旁边。
舒妃见太医神色凝重,只吓得六神无主,身边也没个人能商量事儿,连夜派人出宫去找慕容博。
太医诊了许久的脉,香香只是气息已经很弱,脸上全是冷汗,身体实在是瘦弱。
太医出了回禀,一句话直吓得舒妃脸色都变了:“舒妃娘娘,香夫人这是中了毒。而且这是乌头剧毒啊!”
舒妃身子都软了:“怎么会……这、这怎么可能?!”
银枝一听,也是面色大变。太医忙着开方子,彰文殿里乱作一团。
舒妃强行镇定心神,说:“马上救治,不要告诉香夫人。”
太医领旨,急着开方子煎药。舒妃将两个嬷嬷和银枝带到殿外,说:“我只问一次,怎么回事。你们想好再说话。”
两个嬷嬷犹豫着看着银枝一眼,银枝说:“娘娘,我……”
舒妃说:“你闭嘴!灵秋、语蕊,你们说!”
两个嬷嬷颤抖着半天不说话,仍是瞟眼看银枝。舒妃暴怒:“本宫的彰文殿,几时轮到一个宫人的女儿作主?!”
银枝脸色惨白,从小到大,舒妃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她。
灵秋嬷嬷终于说:“娘娘,自银枝姑娘奉命过来照顾香夫人,饭菜每每迟误。待送过来,俱都已经放凉,有时候甚至是倒在地上复又捡起来放进盘中,实在是……天气寒冷时甚至冻结成冰块。香夫人胃口本来就弱,眼看着身子重了,更是不进饮食。”
语蕊也赶紧说:“我跟灵秋几度劝说,那香夫人还小,本就是头胎,哪禁得住这样的?老奴跟灵秋用殿中碳火给香夫人稍微热热饭菜,银枝姑娘见了,反而扣着碳火不发,这样的天气,夫人怎么受得住?”
两个人争先恐后地说着这些日子银枝的作为,舒妃右手握紧,护甲戳进肉里:“谁下的毒?”
两位嬷嬷俱是摇头不知,银枝赶紧扯着她的裙角,哭道:“娘娘,我没有下毒!我没有下毒,不是我做的!”
舒妃站起身来,用脚拨开她的手:“厉儿看不上你,原是对的。一个女人的心肠怎会恶毒到这种地步?”
她转身进到殿里,香香已经服了药,这时候已经睡下。舒妃只觉得心惊肉跳,好半天才敢开口问:“怎么样?”